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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飙三部曲_任常【完结】(201)

  狂风暴雨摧不毁心中坚贞。

  快携手向峰巅攀登,

  让青松白云隔断喧嚣红尘。

  滚滚江涛涤荡多少悲喜?

  万家灯火闪烁几许温存?

  今夜 我俩向星辰起誓,

  还要更加握紧 永不生分!

  读罢《起誓》,立言又惊又喜,复函赞叹:“小诗的字句、感觉、意境,都不错。看来,几年里,我让你读的书没白读,通信没白通。你的文笔大有长进啊!”当然,他也向她表示:“今生今世,决不辜负你一片真情!”这对年轻的情侣,又像往日鸿雁频传。

  校园里金色迎春开罢,洁白的梨花、淡红的杏花、粉红的桃花相继绽放。当着门前大枣树缀满细小、淡黄花朵,并散发蜂糖般芳香,大清早,一只喜鹊站立枣树梢喳喳叫个不停。立言猜测有喜事。果然,上午,门卫送来司徒的来信。拆开读罢,立言傻呆了。司徒告诉他,最近,精神老是萎蘼不振,思睡,不想吃东西,作呕。最要命的是,“好事”很久没来了!

  立言十分焦急。按说,应是对司徒洪悔婚的当头棒喝,是给岌岌可危的婚姻加道保险丝。但在三十多年前,未婚先孕被目为伤风败俗,会遭致耻笑非议,甚至受到处分。并且,“人流”需得充分理由,得单位开具证明,医院方肯做手术。立言真难设想,事情败露,司徒如何做人!趁着即将下乡“双抢”,学校放假三天,立言赶回武汉,陪司徒去医院诊视。白胡子老中医把过司徒手腕,笑了:“恭喜,恭喜,是喜脉啊!”走出医院,司徒神色怏怏,撕掉病历,苦笑道:“喜——脉!我看是忧脉!”说着嗔立言一眼:“就怪你!”立言一筹莫展,搔着脑袋,唉声叹气:“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司徒撇嘴讥剌:“你表面装出愁眉苦脸,心里只怕喜得不得了!”立言一听急了,不顾街上人多,跺脚叫起来:“我怎么会呢!我赌咒……”司徒睃他一眼,笑了:“你赌咒呀,不怕人听见?我逗你的啊!”说毕,沉吟一会,作出决断:“你去学校开证明,我们结婚!”立言迟疑地:“你爸不说过,三年学徒期不让……”司徒厌烦地打断:“由不得他了!”事情到这田地,看来只好如此。

  立言赶回白水开证明。李树清与阎赛安、何长生交换下眼色,没吭声;阎赛安断然地:“不能开!你的问题还没结论,我们得为女方负责!”立言万没料想会剥夺他做人的最基本权利,一改平素卑谦,质问:“即便明天我去坐牢,也有结婚权利!你能负什么责?想违反宪法?!”何长生嘿嘿一笑:“明天就下乡。双抢罢了,你回去结婚也不迟。好事不在忙中急嘛!我还想喝你一杯喜酒呢!”李树清接住何长生话茬:“不是不开。谁也不敢违背宪法。区委分的下乡名额,我们学校还差呢。得全下去。你等几天不行?”话说到这地步,立言只好同意。回寝室,立言给司徒写信告知,因为农忙,下乡支农,只好割罢麦回来。他又千叮咛,万嘱咐,注意营养,保重身体,他回来时会多带母鸡和红糖,这里红糖好买……发信同时,又给她汇款先买些营养品滋补身子。

  立言给司徒的信照例寄到大兴隆巷,她隔天就去刘家取一次信。刘氏夫妇在外摆枪摊,胡荷花、孙家驹、同屋郭户籍,谁碰上送信谁收起,等刘家人回来再交把他们。

  这天,邮递员送信,恰逢孙家驹站在门口,便接了过去。他正准备放进屋里,胡传枝瞧见,断喝一声:“孙家驹,是谁寄的反革命勾连信?”自孙三毛枪毙,孙家成了双料反属,看管得更严。孙家驹扬着信申辩,是立言寄回的。胡传枝夺过去就要撕开看。孙家驹不让拆,说,私人信件拆看是犯法的。胡传枝认为,越不准看,越有鬼。如果说胡传枝整治人癖好与李树清没有两样,由于无知,她显得肆无忌惮。说着,干脆拿走。回家拆开一看,信里有好多字并不认识,便问丈夫。牛疱说:“这是刘家老大和姓司徒的姑娘恋爱,姑娘怀毛毛,商量结婚,这事你管什么!”胡传枝担心男人数落缺德,嘴里答应还把刘家,出门却找双狮巷居委会林主任,将信给她看了:“程月娥是市劳模、党员,刘立言是资本家儿子。她大姑娘怎么做出这种丑事?!”林主任了解胡传枝德行,口里敷衍,收了信,去司徒家,恰逢司徒夫妇下班,嘱咐两句将信交把他们了。司徒洪看完信,勃然大怒,指着程月娥埋怨不已:“全是你娇惯的!”程月娥说:“只好让他们赶快结婚……”司徒洪没听完吼起来:“放屁!我早知道刘立言不是好东西!你这主张正好中他阴谋鬼计!小王八羔子,他越耍花样,老子越不准芬子同他来往!”

  司徒回家,进门瞧母亲靠在床边流泪,父亲端坐桌前怒容满面,以为两人又吵架,问:“怎么啦?”刚开腔,司徒洪把信摔在她脸上:“你自已看,做的好事!不顾廉耻的东西!我的脸被你丢光了!”姑娘隐隐约约感到不妙,还没全明白发生什么,司徒洪跳上前给她两耳光。这是伊有生以来,第一次挨父亲的打。司徒洪虽是地痞光棍出身,特别钟爱美丽聪明的大女儿;以至家里只有司徒敢数落抢白他。司徒发气,做父亲的还要陪笑。但是,今天他给了她重重两耳光。随之而来,是劈头盖脑的臭骂。程月娥慌得赶紧顶上门哀求丈夫声音放低点,谨防邻居听见。司徒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了,虽然奇怪这信缘何落入父亲手上。她羞愧地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瞅女儿神态,竟然被降服,司徒洪心里有种恶毒*,歪起头连连点着,问:“你看怎么办?!”司徒抬起头,眼里满含泪水,乞怜地望望父母,又低下头,无有一句话。程月娥害怕丈夫再说难听话儿,心疼地催道:“芬子,你爸问你呢,说呀!”见女儿不作声,司徒洪冷笑:“这会倒怕丑了?”这话剌激了司徒,她理理云鬓,昂起头,意欲响亮回答,临开口,却期期艾艾:“他……他过几天……开……开结婚证明回……”司徒洪打断道:“不行!做这种事还能进我家门!同他断了!”听明父亲意图,司徒镇定下来:“那我只好这一辈子不结婚了。我再没脸同第二个人谈婚论嫁!”程月娥瞟丈夫一眼:“是……是呀……”司徒洪无理由反驳,咬着嘴唇想了半晌:“你真要嫁给他,我说过,三年学徒期满。先刮了再说!”程月娥很为难:“哪里开证明上医院呢?”司徒洪挺有把握回答:“这事我有办法。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能出丑!”司徒洪这话说服母女俩,于是,一切听由他安排。第二天,司徒洪去女儿厂里编个理由帮她请了假,带到乡下,找个土医生做了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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