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温家帮不好惹是常识。龙主席集一省之力才勉强与他们闹个平手,日本人扔了一个联队也没有讨得半分便宜。张上校索性把枪揣起来了,探着身子:“二少爷,你说现在怎么办?”
温义坦然地说:“让你的戴先生调一个军,把我温家帮彻底铲除掉,杀个鸡犬不留。”
张上校急得原地转了一圈:“那怎么可能?慢说戴先生调不来一个军,就是真来了一个军,你们扭脸就跑缅甸去了。”
温义赞赏地说:“竖子可教!”
张上校气得小脸通红:“总得想个办法吧,总得收场吧?现在天天有人游行,天天有人闹事,这个消息传到南京就真麻烦了。”
温义从怀里拿出个本子,撕下来一张,是支票。他在支票上签了名:“拿去,这是10万块,你买通昆明所有的报纸和电台,另再找几个写手,公抠谣!就说这是敌人的阴谋,是故意破坏党国安定团结的局面。我温家帮曾守土抗敌,是党国栋梁,与军统毫无关系。”
张上校不大相信:“谁能信?”
“报纸上天天写,电台里天天说。天天说,月月说,保证能有人信。谁的声音大,谁就是世界的主宰,糊弄老百姓,其实一点都不难。”温义见张上校没有取走支票的意思,沉着脸道:“不听我的,大不了就同归于尽,难道你们连报社、电台都摆不平?”
支票在张上校手里掂量了几下,他的目光落在温义胸前的炸药上,狐疑的问:“真能成?”
张奇夫闪电般拔出手枪,猛地顶在张上校脑袋上,怒不可扼地对着他的耳朵喊道:“你敢不相信我干爹的计谋?你这个王八蛋,我一枪打你俩眼。”
张上校歪着脑袋大叫:“二少爷,二少爷!二少爷!”
温义抱着胳膊站起来,在军统特务的脸上扫了一眼:“知道我温家帮都是什么人了吧?就凭你们!”
此后一段时间,温义亲自坐镇昆明。他吸取了当年预交税款而没有买通舆论的教训,与军统通力合作,花大价钱收买了一批写手。不久昆明、贵阳、桂林甚至重庆的报纸上都出现了温家帮的正面报道,什么栽赃温家帮天理难容,什么温家帮保家卫国,天人可鉴,什么温家帮十年前便改种水稻了,如今正在实验新稻种云云。有人甚至把温家兄弟火烧日军联队的事编成了小说,在电台里反复播放。至于他们与军统合作的话题,温义决定:何必此地无银?提都不要提。
这类舆论刚出现时,社会上是一片鄙夷声。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温家帮在自吹自擂。游行照旧,请愿照旧,对温家帮的漫骂照旧。张上校恼怒地说;“钱白花了,狗日的不买帐。”
温义说:“我告诉过你,要天天说,要月月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篇累牍的正面消息充斥着人们的视线。一个多月下来,关于温家帮的争论果然越来越少了,游行的队伍虽然还有,只剩了区区几百人,明显成了强弩之末。
两月后,新的爆炸性消息出现了。报纸上刊登了四川东部、罕西部的山区里发现了人猿杂居的原始社会,就是传说中的野人,据说他们是人与猴子相互交配而生出的新物种。整个社会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有人说那是人类20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发现,有不少人要组织探险队,去山里看个究竟。甚至有个民间组织声称,应该召集志愿者在大学进行科学实验,看看人和猴子交配到底能生出什么玩意来。
野人的新闻出现后,再没人注意温家帮和军统的事了。实际上云南到处都是种大烟的,这种事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一日午后,张上校又到了滇池。哼支起了一把遮阳伞,温义和罗敷正在伞下吃喝茶呢。远远望去,那俨然是一对富家的恩爱小夫妻。
张上校走上去,撇着嘴说:“大家都想看看人和猴子到底能生出什么,你的命好。当时戴先生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念头。”二人看了他一眼,罗敷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张上校浑身的不自然:“你们,你们笑什么?”
罗敷眯着眼睛问:“人和猴子交配,能生什么呢?”
温义非常认真地回答:“蠢材就是这么出来的。”
张上校将报纸摔在桌子上:“秭归一带的确出现野人了,很多人亲眼见过。古书上也有野人的记载。多亏了这个事,要不他们还揪着咱们呢。”
温义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扭过脸去不再搭理这家伙。罗敷不愿意把老上司得罪得太狠,微笑着说:“上校,您先坐下。我告诉你,这主意是我们俩一起想出来的。如果人和猴子的交配无法转移他们的视线,我们就准备换成人和狗。什么古书记载,什么当地传说,这工作不是非常简单吗?只要花了钱,什么样的瞎话编不出来呢?”
张上校似乎吞掉了一只活蛤蟆,眼珠子鼓起半寸多高。“什么什么?这么有鼻子有眼的事,是你们俩编出来的?”
“我是燕大哲学系的,有一门课程叫传播与社会发展,研究的就是如何利用社会舆论,如何引导社会舆论,如何利用社会舆论。我们先用新闻轰炸,把温家帮的负面影响冲淡,然后以突发事件,让爆炸性的新闻突然介入,这样就可以彻底扭转人们的注意力了。”罗敷讲课似的,把操作过程解释得非常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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