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却低沉而隐含压力地反问:
“国公大人忘了李饮冰吃割乳而死之事不成?”
冯胜浑身一颤:“这……”
那太监不理冯胜愿接旨与否,走到香案前,将那圣旨塞进冯胜手中,扶起了他,然后朝外高喊了一句:
“赐聘礼!” 几个太监、校尉应声而入,将数千黄金、千匹宫锦呈于香案前。宣旨太监对冯胜说道:
“万岁估计到令媛已曾受聘,另外备下了千两黄金,助他另行聘妻。奴才回宫复旨去了,请大人遵旨而行。”
他又招呼抬聘礼的几个太监留下看护被聘的王妃,这才带了力士扬长而去。
冯胜把留下的太监引到后园安置完毕,又回到正厅,见郭忭仍站在香案旁,目光呆滞,不说不动,便双泪纵横地向他告罪道:
“老夫愧对贤契,还望贤契体察老夫的万分无奈。老夫更献黄金千两,为贤契另谋佳偶。”
郭忭依然不说不动,原来他已被夺妻之恨和失妻之辱的悲愤、怨恨和绝望,折磨得痴了、呆了、傻了。
冯胜叫几个家人把两千两金灿灿的黄金,用托盘盛了,捧着并排跪在郭忭面前,请他收下。
“卖妻之金!”郭忭忽然狂声大笑了,只笑得听者如陷冰窟,浑身发冷。
郭忭忽然紧咬双唇,眼睛血红地扬起手来,猛一掌,
把托盘里的黄金打落在地,转身往外便走,一边狂笑道:
“卖妻之金,卖妻之金啊!” 冯胜怕他出去贾祸,忙叫聂伟带人把他追回。他望着手中的圣旨,长长地呼了口气。
不一时,聂伟一行回来了,一个个皮青面肿。他们禀报说,追到街上离郭忭有一丈来远时,郭忭回身向他们虚推双掌,他们便看见晒席般大团黑影迎面扑来,躲闪不及,都跌倒在地,等他们爬起身来时,哪里还有郭忭的影子。
冯胜见郭忭的掌力竟达到这般功力,心中也着实吃惊。
当下把管家叫来,要他继续着人去酒家寻找,同时把两个美丽的丫鬟送到郭忭的新居,他估计夜深了郭忭自会回到那里。
欲知后事如何,请读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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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情书梅竹双受责赈灾民帝相两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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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郭忭因痛失聘妻,一连数日在外买醉,再也不登宋国公郑国公之堂。胡丞相的三公子相琏乘机送去厚礼、美姬,欲与他交结,却给郭忭毫不留情地全部退回。
市民们对郭忭退礼之事议论纷纷,秀梅从丫鬟念竹口中得知此事,心中大惊,生怕郭忭遭了胡惟庸的暗算。因她听冯胜说过,胡惟庸虽有才干与胆识,但心胸却狭了些,于顺他的人,自然可以解衣推食,效鲍叔牙曲护管仲;而于碍他的人,则会排除之而后已,学李斯谗死韩非。她于是连忙去找冯文敏,哭着恳求她请冯胜去为郭忭说情,缓解胡惟庸对郭忭的忌恨和可能施加的报复。
其实,冯文敏已被郭忭退礼的事弄得忧心如焚,比秀梅更为担心郭忭的安危。不过,因郭忭不再是她的妹夫,成了与她毫无瓜葛的青年男子,她若过问,不仅显得师出无名,反会落下把柄,有损名节,以此她强忍着内心的焦躁。现在见秀梅来哭求,她故意沉下脸来,说郭忭与她家已毫无瓜葛,非她们女
流之辈所该管的。
秀梅激烈地反驳道:“谁说没了瓜葛?他不是称呼你为大姨吗?一旦有了这种名分,便是终生的人伦了。况且,还要他给姑爷治病哩。何况你曾代二小姐与他倡和艳词哩。” “都是你为你自己的心事,拉我去作名头,我再不为人火中取栗。”
秀梅急了:“哼,平日里满口忠孝节义,却原来不仁不义!”
冯文敏非但没发作,反而平缓地问道:
“我怎生不仁不义了?”
秀梅横了心,把肚里的话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郭公子于冯、常二家有泼天的恩德,冯家毁约于前,常家拒婚于后,是为不仁;而今他身陷危险,常家却坐视不救,是为不义!”
冯文敏抿嘴一笑,戳了秀梅额头一食指,骂道:
“好利嘴的小妮子,竟敢派起我和宋国公的不是来!好,看在你多少有点儿理的份上,我往宋国公府走一遭。”
冯文敏其实心中早已有如火燎,她乘了一顶小轿来到宋国公府,向父亲说明了来意。冯胜却对
援手与否之事不置一词,只是紧紧地盯着女儿的脸,浓眉一挑,问道:
“女儿似是很为郭忭担忧,却是为何?他与我每一家早无瓜葛了呀!” 冯文敏立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忙低了头回答道:“我还需他与常茂治伤哩。倘若他出了事,常茂岂不康复无望?”
“常茂是你的夫君,又是国公,怎好直呼其名讳呢?为父多次指正于你,你却总是改不过来。”
“难道在爹爹面前,也要称他国公爷吗?”
“这乃礼仪,也是你的为妇之道,不可小看。”
“爹爹教诲,孩儿谨记在心了,请爹爹看在郑国公爷尚须治疗的份上,为郭千户的退礼之举说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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