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蒙牵念,五内感彻。咫尺万里,笔楮百拜。
愚弟忭叩洪武八年六月十日”
冯文敏读完信,见郭忭决意与丞相做对头,心中更添担忧,急于当面询问念竹,便叫秀梅去催。秀梅正巴不得单独问问念竹郭忭还眷恋自己与否,便欣然来到厨房。见念竹正喝着杨梅醒酒汤,神志大为清醒,连忙把她拉了就走,来到回廊上,见四下无
人,便轻声问道:
“郭公子问起过我吗?” 念竹调皮地反问道:“姐姐期冀郭公子问你的什么?”
“别逗了,姐姐都快急死了,你就把与郭公子见面的情形细细向姐姐唠唠。”
念竹见秀梅急得可怜,这才停止取笑,一边走,一边把在郭忭家的所见所闻及所为,详细叙述起来。
念竹到得郭忭住宅时,便见门前车马喧阗,室内筵席整洁,高朋满座,一问那贴身跟随,才知道三五天来天天如此,都是朝臣与勋戚来向郭忭贺喜的,有的新贵还殷勤为郭忭做媒。
秀梅猛地一惊,停了步,急问道:
“谁?哪家派的?结果如何?”
“看你急的,听我慢慢道来。来做媒的是延安侯唐胜宗大人,请媒人的是吉安侯陆仲亨大人。陆大人想把他的女儿许给郭公子为妻。结果嘛,好像没成———郭公子只说舅父来信,已给他聘下妻室。”
“可是真的?”
念竹扑哧一笑:“姐姐真是当局者迷啊,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托词,姐姐竟看不
透了。”
“这么一来,岂不又得罪了两家侯爷?陆、唐两位侯爷俱是万岁同乡,初起事时的腹心股肱,如今备受宠信,倘若他每与胡丞相连起手来,在万岁面前谗言几句,郭公子岂不危险?” “姐姐别太忧愁,当心愁白了头发郭公子不要你了。公子才不怕他每呢!你道为何?原来他屏退丞相重金的事传到了万岁的耳里,万岁甚是称赞他不畏权势,派了太监前去褒奖,赐他宫醪十担,宫锦十端,玉器十件……”
念竹还没说完,秀梅便双手合十,叫了一声“阿弥陀佛”,把念竹逗得大笑不已。直至秀梅再三催促,她才又讲开在郭宅的经过……
郭忭好不容易才抽开身来接待念竹。一见面,他便问秀梅怎么了,是不是秀梅请他捎来书信。当他发现那书信乃冯文敏的口气和手笔时,心中很是诧异。出于礼貌,也出于对冯文敏从不以国公夫人之尊而睥睨他的敬重,他回了信,并用宫醪款待念竹,一边劝酒一边询问秀梅的情况,大至身体心情,小至拈针拿线,问得十分详
细。末了,还把朱元璋赐的玉器,挑了两件请念竹捎给秀梅。
秀梅听到这里,惊喜莫名,立即伸出手去,向念竹索要那两件玉器。 “你当是可以藏在怀里的小玩意?才不是呢。一个观音送子,有八寸高吧;一座玉塔,少说也有一尺高。如何能带在身上而不吃夫人看出?我原本不很醉,为和姐姐单独谈话,便装成十分醉模样,还真把夫人瞒过了。”
“那两件玉器现在哪里?”
“一回府我就让人先放到我的卧室里。你别跑呀,还有比玉器更珍贵的东西在这里嘞。”
刚拔腿跑了两步的秀梅听了这话,忙收住了脚,回身问道:
“什么东西?那玉塔和送子观音已经很不贱了,还有什么比它每还珍贵,却又小得能放在身上?是珍珠,还是宝石?”
念竹摸出一张花笺一扬,道:
“一字千金,这几百字便是几十万金,岂不比玉器、珍珠与宝石更贵?”
秀梅一看那眼熟的花笺,心知是郭忭写给自己的信了,心中一阵狂喜,一抱搂住
了念竹,反复亲着她,一边说道:
“真该好好谢你,日后我与郭郎一定给你寻一个好夫婿。” 从念竹手中抢过花笺,她拖了念竹,坐在回廊的汉白玉栏杆上,靠着楠木柱子读起信来。
郭忭在信中首先对冯文敏不放秀梅一事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不仅指责冯文敏心口不一,而且批评她心地不善———她由于自己的婚事不幸便转而忌恨别人的美满姻缘,活生生地拆散了郭忭与秀梅。他在信中断言,冯文敏不放秀梅,主要因素是出于忌恨。
接着,郭忭重申了他的决心:他天下万物无所求,只求与秀梅同死生;他不愿高车驷马白玉堂,但愿高山流水得知音。终有一天,他将飞入高院,劫走秀梅,去松间林泉下终老一生。他已托人去僻远的龙州(在今广西)购置田庄,预为准备。他要秀梅耐心等待,多则五年,少则三年,他便会将计划付诸实施。
秀梅看到这里,不由为郭忭的专爱和执著而下泪。正感慨不已时,忽然身后伸出一只玉手,将她手中那花笺拈了过去
。秀梅、念竹回头一见,不由魂魄俱失,原来抢走花笺的不是别人,却是她的女主人冯文敏。只见她杏眼圆睁,脸上布霜,神情冷峻得连秀梅见了也害怕。她不由拉了念竹,双双朝冯文敏跪了,等候责罚。
冯文敏娇声叱道:“小贱人,私通书信,私受表物,谋划叛主,俱是大罪!你每不怕死吗?” 秀梅横了一条心,道:“该打该杀,但凭小姐发落,婢子决不皱眉,更不敢生怨望之心。只是一切全是婢子的错,与念竹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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