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给主水的北方真武帝君的,第四道是给辖治四海龙王的观世音菩萨的,第五道是给四海龙王的,第六道是给真武大帝手下龟蛇二将的,第七道是给雷神雨师风姨的,第八道是给当日神仙界执事功曹的,求他将以上章表护送给有关神仙,第九道是给监坛神将和值日功曹的。每焚一道表章,张中都要三叩九拜。
九道表章焚完,张中又是一通跪拜,然后起身立于土龙之前,按法剑(以桃木削成)踏罡步斗,密诵灵章,边诵边拜,并且不断焚化纸钱。 随着张中的跪拜,坛下的道士们齐声高颂经文,撞金钟鸣玉磬,同时起拜。跪在道士后面的文武官员们,也跟着一起一拜。但见:香腾瑞霭,千枝画烛流光;花簇锦团,百盏银灯散彩;金钟撞处,轰隆隆似春雷滚动;玉磬鸣时,呜咽咽若溪水奔流。端的虔诚、庄重而又热烈!
为表示朝廷对神灵的崇敬与虔心,朱元璋下令京畿之内禁屠宰、禁演戏、禁音乐、禁荤腥、禁婚嫁、禁上书。凡官民人等,敢有犯禁者严惩不饶。于此同
时,他还让马皇后率后宫妃娥数千人淋浴斋戒,在宫中设蘸,向圣母娘娘祈祷甘霖。
求雨之初,跪拜的人数不过数百,除了道士,便是轮值的朝廷官员,渐渐地,军农工商等民众也加入其中。见朝廷并不制止,自发前来跪拜的便越来越多,至后来,玉皇庙前凡可立足之地全被善男信女们所占据了,迟到的人们便只好在玉皇庙的两个山头上找到一席之地。再后来,连玉皇庙的背面也跪满了顶香之人。玉皇庙一时成了民众注目的中心,跪拜求雨者何止万人?而没能挤入内圈的数万人,为表示对老天爷的虔诚和恳求,只能远远地围着玉皇庙,顶香罗拜。 求雨之初,张中夸下海口,说他保证在一旬之内求来甘霖。可是,朱元璋空盼到第十四天,依然是骄阳朵朵,万里无云,田野里像过了火,一片枯萎焦黄。朱元璋再也按捺不住,着人于半夜换班时把张中带到他面前,气虎虎地问道:
“还不见雨,却是为何?”
张中夸口之日,也非胡说八道,在皇帝面前,他岂敢胡吹
?他是在观察了蚂蚁的活动、咸鱼的潮润之后作出的。可他昨天再去观察,见蚂蚁安居如故,咸鱼干燥如故,知短期内不会有雨。但照直说,不仅难于叫皇帝相信,也显得自己没有法力。于是答道:
“求雨之大臣中,有心不虔诚违禁屠宰的。” “啊!谁敢这样大胆,藐视朕的禁令?”
“贫道亦不知是谁,但于坛上作法见有血腥之光从大官中冲起!”
“朕立即追查,查出来全家抄斩向上苍谢罪。”
“万岁息怒!求雨之时不宜大动杀伐,只须籍没违禁者家产用于布施即可。”
“好,朕就依你,你下去吧!”
遣走张中,朱元璋立即召来毛骧、张焕,要他们迅速查明是哪个大臣违令屠宰。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违禁者是濠州功臣集团里的都督佥事谢成。为是他母亲病重,必欲食肉,他不敢杀猪宰牛,就杀了放在花园里供孩子们赏玩的一头梅花鹿。
朱元璋下令将谢成逮到宫中,他亲自指挥庭杖,同时令张焕带人去籍没谢成的
家产。
他见谢成受杖时既不呼疼也不求饶,心中火了,问道: “你敢是心怀怨恨不成?”
谢成哭着答道:“非万岁爷,微臣早已化为腐草,焉有今日之富贵?本不该违禁,只因老娘亲危在旦夕而思肉味,微臣不得已以身试法,甘为母死以全孝道,焉敢有恨有怨。
万岁不杀微臣,已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微臣感泣尚且来不及哩!”
这几句话,说得朱元璋心里十分舒服。他刚下令止刑,又有去抄谢成家产的人来报,谢母已经归天。谢成当下失声痛哭,昏倒在丹墀上。朱元璋心生慈悲,吩咐太监将谢成扶出,传旨张焕,只抄没金银细软等物,其余粗重家什、房屋田庄,一概不动,以旌谢成的孝道。
过了几日,怪杰道衍进宫请求代张中求雨,说他敢以性命担保五日内必求来大雨。朱元璋正因张中求雨久不见效,而各地旱情日重一日,告急文书雪片飞来,立即答应,将张中召来,要他收拾摊子,让和尚们试试。张中已查看了蚂蚁活动情况,见蚂蚁纷纷
移巢高处,知有大雨;他悬在观中的咸鱼也已发潮,预示雨期很近,便奏道:
“贫道经文,已达于天听,天门已开,天河已吼,三五日内,甘霖将至矣!万岁奈何终止仅欠一篑之功而另起炉灶?” “你奉命求雨之初,便说十日之内必有大雨;到十四日上却无半点云霓,你又说有人不诚杀牲,朕处置了谢成,又是六七日了,依然晴空万里。朕信你不过,故尔让道衍一试身手,你不必多言,速去移交吧!”
张中虽明知皇帝偏袒和尚,压抑道家,却也无法可想,只说道:
“万岁,若五日内有雨,须有道家一份功;若五日外有雨,则是佛法之力,贫道不想沾光。”
朱元璋笑道:“朕自有主意,你快去交接吧!”
张中只得回到玉皇宫,带走所有道士,由已经准备就遂的道衍率和尚继续求雨。他见道衍笑容满面,一脸春风,便恨道:“我铁冠子从未捣过你的鬼,你却又夺我的功!我算认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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