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轿子刚行了半里许,才到城门便止,只听一片喝骂扰攘声,象是有什么人闹事。高强将轿帘一掀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许贯忠就骑马跟在轿子边,伸直了腰手打凉棚向前张望,随弯腰道:“禀衙内,好象是有百姓拦路喊冤,清道的军士官差在那里喝骂驱赶。”
“哦,有这等事?”高强心中好奇,这新官上任对他来说本来就充满了新鲜感,现在居然公车尚未到任就有人拦路喊冤,这岂不是一副青天大老爷的架势?一定要去看看!
他伸脚在轿底连跺了几下,四个轿夫忙把轿子放下,掀起帘子压低轿杆,让高强走出来。他这一下轿子,独孤寒等人也不好再坐着,也纷纷下来指指点点。
上官和新任官员都被惊动了,几个负责地方的治安缉捕使臣见状不禁大感脸上无光,上前大声呵斥的同时已经有动手赶人的打算了,只是对方既然好不容易拦路喊一次冤,自然不肯轻易便退,一面与衙役军卒推推搡搡,一面把冤字叫的格外响亮。
高强迈步上前,喝住那几个面红耳赤的缉捕使臣,分开众衙役,只见道旁一个汉子跪在地上。那人见到一个绿衣的年轻官员走上前来,官差都应声而止,情知是个话事的角色,忙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高叫:“小人冤枉啊,求大人为我做主!”
高强向许贯忠使个眼色,许贯忠自然心领神会,上前温颜道:“兀那汉子有何冤情,可有甚状纸递上?”大凡诉讼必有文书,这人究竟有何冤屈,状纸一看便明。
谁知那汉子大声道:“小人的冤屈大如天,仇家的手脚却遮天,没奈何来到君驾前,万望得垂怜!”说话抑扬顿挫,犹如现代说唱,间或还有音律之声,高强定睛一看,原来这家伙腰里居然别了一面小鼓。
这可叫他来了兴趣,忙上前几步道:“依你这般说来,莫非竟没人敢帮你写诉状么?你要首告何人?”
“小人要首告……”那汉子方才开口,高强就听身后杨志虎吼一声“贼子敢尔!”接着身边一道绿影飞出,铁脚起处人丛中两个人象球一样滚了出来,手中短刃犹映雪生寒!众缉捕使臣这时才反应过来,呼啸一声一拥而上,七八根铁链左一道右一道将那俩人绑的结结实实,随即几根铁尺此起彼落一顿胖揍,开玩笑,这俩狂徒竟然敢当众行刺殿前太尉的衙内,胆大何止包天!有人想起这事还是被新来的武官踢破,否则倘若高衙内当真蹭破丁点油皮,自家不免要大遭池鱼之殃,后怕之下出手尤其凶狠,片刻间便将那俩人打的如猪头一般。
知州独孤寒倒看不下去了,就算你们再恨这刺客,回去衙门里随便整治,在这大街上打的血迹斑斑的成何体统?忙叫都带了下去,那汉子没有状纸,便要斥退。许贯忠却附在高强身边说道:“衙内,这俩人看样子要杀的是那告状之人,此人必有蹊跷,还是带回去细审的好。”
高强闻言一凛,这人连状纸都没人替他写,拦路告状居然还有人要杀他,看来事情的确不小,忙向知州说了,那知州本来无可无不可,东南应奉局算起来是朝廷直属机构,根本就不归他管,带个把人去有什么大不了了,当下便允了,许贯忠叫两个亲随带了那人在大队后面跟着,一行又鸣锣喝道,迤俪向城中官衙开去。
新官到任,这接风洗尘宴自然是少不了的,私下有些礼物往来更是官场惯例,家常便饭,不必赘言。待高强一身酒气、行囊饱满地回到应奉局官署时,许贯忠已将内外粗粗安顿了下来,昨晚救起的鲁智深和那病人也都觅地安置了,叫应天府绑来的大夫细心照料着,原来鲁智深醉卧雪中,却也染了风寒,这一整天就没醒过来,好在那大夫诊治了以后说并无大碍,高强才能放心去赴宴。至于应奉局的老人许贯忠都叫在厢房候着,待明日官务交接时一并请高强过目。
这晚的要务却是那拦路告状之人,高强坐了后堂,叫许贯忠带人四下清理了,吩咐把人带上来细看时,只见这厮三十上下年纪,生得倒是浓眉大眼,只是看来最近生活不好很是清减,瘦得几乎要脱相了。
那人一见高强便扑通跪倒,口称“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还不忘把身边小鼓敲两下。高强看的有趣,便干咳几声,把坐姿端了端问道:“下跪何人,有何冤情首告?”一面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要去在额头画一弯新月再出来。
那人磕了几个头,便放声大哭,边哭边敲鼓,口中念念有词:“青天大老爷容禀:小人本住在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可恨那朱缅,他蛮横不留情,占我大屋夺我田……”
高强楞在当地无话可说:这,这词听着咋这么眼熟?!再看那人越说越兴奋,颇有激情澎湃的架势,一轮词唱罢竟将腰间小鼓拍的疾风暴雨般响,虽不能令人“高潮一波接一波”,却也叫人听得耳目一新,有些打击乐的雏形了。
好不容易听这位民间艺术家把事情说清楚,原来这人叫纪秋风,世居苏州城边,不料一年前被原任应奉局提举朱缅侵占了田宅,又打伤了老父,抬回去不到三天就咽了气。安葬了老父去打官司时,却不料无人敢为他写状纸,衙门里的孔目押司等受了朱缅的钱财,又(炫)畏(书)惧(网)其势力,都不敢接这官司,竟是首告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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