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审法官插话：“可记得电报字号？”
林中地解释道：“当时正在紧张地躲避敌机轰炸，只知道有电报，没有时间记它的字号，你们一查就知道了。”
蒋约翰责问：“从马当要塞溃退呢？”
林中地据实回答：“坚守左翼阵地的是我团的加强营，500名官兵全部战死，只有团副乌豹被炮火炸晕了，等醒来，才发现阵地陷落，只好孤身逃回来，不存在溃退。”
蒋约翰狠狠地攻歼：“他为什么不战死，独自逃生，这不是溃退，又是什么？”
林中地愤极地迸出一个字：“你？！”
主审法官紧追不舍地问：“你身为一团之长，马当要塞危急的关头，为什么按兵不动？”
林中地按下焦灼地回答：“当我带着敢死队返回驻地，才得知马当要塞陷落，立即要求带着剩下的一个营兵力赶去驰援，但是被上峰下令阻止。理由是杯水车薪，数百名陆战队员已经无法正面突破一万多名的日军陆军波田支队和海军特别陆战队桥本联队的合击。”
蒋约翰刺刺不休地说：“林中地，你不要以为我们沾亲带故，我就会徇私舞弊。告诉你，你罪证如山，难逃军法处置，还是低头认罪！”
林中地打折他的话锋说：“各位法官，我林中地誓死报国，决不贪生，如果各位要把堂堂军法执行总监部审判厅当风波亭，我林中地也不怕当岳飞！”说完了凛然起身，仰着高傲的头颅，“带我回牢房吧！”
牢房里，乌豹、赵得城和三福几个军官困坐愁城。一见林中地过堂回来，赵得城关切地问：“长官，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林中地愤愤地说：“我那小舅子跟猎狗一样追着我不放，我决不承认自己作战不力，擅自溃逃！”
乌豹气愤不过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三福问：“团副，你后悔啦？”
乌豹余气未消，说：“我不如当初不到上海抗日，留在琅口当山大王快活！”
赵得城毫不客气地回敬一句：“长官，这句话要被林中天林长官听见了，他会羞于同你当把兄弟的！”
乌豹抡起钵头大的拳头，气休休地说：“白面书生，看老子一拳捶扁你！”
林中地怒声一喝：“我们遭人暗算了，你们还不清醒？”
一句提醒，让乌豹他们都平息了心中的怨怒各自坐下，扪心自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马当要塞失陷几小时后，蒋介石在官邸里紧急召见负责长江南岸对敌作战任务的第9战区司令长官陈诚。
蒋介石很少用宁波话骂人，这一回怒火攻心，冲着爱将大发光火：“娘希匹！马当要塞怎么失陷的？我记得你向我保证过，要塞至少可以守一个月，怎么就陷落敌手？应该由谁来负责？”蒋介石爱用家乡话骂人的习惯，是被第一夫人改正的。第一夫人有一回劝他，骂人是你最无能的表现，打人是最无知的表现。蒋介石听进去了，轻易不发火，可是这一次马当要塞失陷非同小可，他忍不住骂人了。
陈诚脸肌一抖，心里掇敠道：“校长，马当要塞是由海军舰上士兵和陆战队防守的，要说马当要塞失守该由谁负责，我认为要由海军和林树庆将军负责！”
蒋介石慎重地回答：“辞修，处罚不能带个人情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最好你写出个调查报告，对失职者，一定要严惩不贷，否则武汉不保，中国不保！”
第二天，在武昌召开的国民党最高军事统帅部的紧急军事会议上，陈诚出具海军将士丢失马当要塞的报告书，蒋介石看了大发雷霆，严斥陈绍宽和林树庆失职。
陈绍宽不服，当众起立申辩，列举出海军将士如何孤军无援，死守阵地，寡不敌众，玉石俱焚的战绩后，直陈与蒋介石相左的意见：“鹡鸰之痛，自古有之，但是牺牲他人，保全实力，也是自古陋习！马湖要塞总指挥、第16军军长李韫珩重蹈古人积习，贻误战机，第167师师长薛蔚英进展迟缓，丢卒保车，请委座明察！”
林树庆将军弦外有音地申诉道：“委座，自从抗战以来，海军是毁军救国，毁舰抗日，海军由水兵变成陆战队死守要塞，为什么屡屡遭人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陈诚听了，聪明地一言不发，等待蒋介石的洞辟轩轾。
“门户之见！门户之见！”蒋介石气恼不休，果然偏袒亲信地说，“大敌当前，应当精诚团结。但是团结不是和稀泥，谁敢胆小怕死，步韩复榘的后尘，我偏偏要他的脑袋，要他死！辞修，由你负责调查，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陈诚寻衅地看了林树庆一眼，将他的儿子林中地和一批海军军官投入军法执行总监部牢房，就是对海军抗战不力的一种严惩。
第二十三章 （下）6
更新时间 2012-05-22 16:20:43字数 2270
6
丁曼殊的口袋里揣着一张林中天辗转发来的电报，匆匆地走进了蒋约翰的新办公室。
林中天从平山号军舰发出的电报是通过海军部的朋友送给丁曼殊的，请求她帮助无辜入囹圄的林中地和一群海军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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