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天的心杌陧得不安起来。在他超然情爱之外的那一半清醒头脑里，一念闪过，为什么落叶跟她的虺蜴为心的家族是如此的迥然？自己本来与落叶之间寥廓空旷的感情世界，开始渐渐变得视之有物了。
第九章 7
更新时间 2012-05-16 13:32:42字数 1680
7
正当林中天兄弟和女友们在锦江饭店宴会厅欢聚的时候，离锦江饭店不远的浦江边的一间仓库里，也正在开设青帮的刑事香堂。
青帮的香堂分为小香堂、大香堂。大小香堂又分为三大类别：第一类，喜事香堂——收徒拜师、上大香、开山门、点传6字大法。第二类，评事香堂——请三老四少（三老即翁、钱、潘祖师，四少即黄、石、萧、宿），讨论帮中事宜。第三类，刑事香堂——请三老四少公议处分办法，对犯罪门徒实行家法。
今天的小香堂临时设在仓库内，简而不陋。朝南的墙壁上高悬直幅，赫然写着“天地君亲师”大字，下悬翁、钱、潘三祖牌。左右对联：“未进会提天伦名扬寸步；入道后讲师尊走遍五湖”。横批：“安清护我”。货箱搭设的桌案上设：供果6碟，分列两行，为二帮六代之意；清茶3碗，顺摆3炉香，名为三顺——顺风顺水、顺风平浪、顺水行舟（不得横摆，横摆为横行霸道，违背祖师遗训）。红蜡烛一对，桌下设扎根炉一个——子孙炉，炉中上香4炷。最令人胆颤心惊的是香案上供置的家法。家法主要2种，一为施行香板，二为施行盘龙棍。今天供奉的是盘龙棍，枣木制成，为乾隆帝“钦赐”，长3尺6寸（按三十六天罡之数）上扁下圆。厚1寸2分（按地支十二属相），绘盘龙一条。龙口内有“钦赐”两字。棍上写有“护法盘龙棍”5个字。香案两旁站着几个本门弟子，熊腰虎背，刺青环身，杀气腾腾地簇拥着护法师。护法师威严地下令：“把犯规弟子带上来！”
黑皮带着徒弟阿根走到香案前，黑皮突然用力一踢，阿根挨了一脚，慌然跪下。
“知罪吗？”护法师厉声责问，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弟子……不……不知罪……”阿根狡猾地抵赖。
黑皮恨铁不成钢地又踹了阿根一脚，骂道：“祖师爷在上，你还敢抵赖？”黑皮奉杜月笙命令将阿根从浦江上抓回来之后，就劝他到杜公馆门前去跪香盘求饶。不料阿根幻想日本特务水部来救他，矢口否认有罪。黑皮以为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好眼睁睁地看徒弟进了香堂受罪。
护法师生气地大声训斥：“阿根，你暗中勾结日本人，犯下欺师灭祖大罪，再不认罪，就上铁锚沉江！”
阿根心想横竖是一死，不如死得墙头吹喇叭，名声在外，就说：“我阿根一人做事，敢作敢当，无罪可认！”
“请家法！”护法师铁青着脸，从香案上捧下盘龙棍，诵道，“家法森严鬼神惊，乾隆钦赐棍一根，汝既犯规当责打，下次再犯火烧身。”
黑皮一听，还有一线希望，说：“阿根，认罪吧！认罪吧！”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无罪可认！”阿根推开黑皮，趴在红毯上等待受罪。
一声“行刑”令下，两个执堂按住阿根的两只腿，两个护法按住他的上身。执刑人从护法师手中接过盘龙棍，棍子的背后写着“违犯家规，打死不论”。执行人心知肚明，但还是对阿根说：“我与你一无仇，二无怨，今天你犯了祖师爷的帮规，我奉法执令，责打你30下盘龙棍。一要你心服，二要你情愿。”
不料阿根顶撞地大叫：“不服！不情愿！”话音未落，一阵棍雨落下。阿根杀猪般地惨叫，不一会儿，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黑皮陪着跪下，自责有罪。徒弟犯罪，从此他在帮中脸面全无，除非立下奇功，才能洗心革面。他恨死了林中天，发誓有一天杀了林中天替阿根报仇。
晕死过去的阿根被绑上铁锚，由门徒们七手八脚地抬上泊在门外码头的舢板上，黑皮将舢板摇向江心。
舢板黑灯瞎火，摸索着摇到波澜不惊的江中。不点灯火，是为了让沉江人死后无法还魂报复，但是黑皮心里还是默念道：“阿根，大哥会到庙里给你烧香引路，让你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几个门徒抬起阿根抛入江里。黑皮一见“种荷花”结束，立即掉转船头，返回码头，只有这样，阿根才能早投胎。黑皮不知道，浓浓的夜色中，有一艘汽艇无声地滑到江心，两个穿着潜水服的水鬼下了水，潜入江底。两个水鬼迅速地解掉阿根身上的铁锚，将他抬上水面。汽艇上指挥这一切的日本海军特务水部中尉叫手下将阿根拉上汽艇。
此时水部才明白，上司松井的指示是英明的。阿根只有被执行了死刑，才算脱离青帮。今后可以让阿根组成一队支那人的特务队替海军特务部效力。阿根的死对头林中天的末日很快就到了。
汽艇的马达声流泻在空气中，敲碎了寂静的浦江之夜，不一会儿，汽艇消失在浓浓的江霭中。
第十章（上）1
更新时间 2012-05-16 13:33:30字数 6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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