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副班长李小华站了起来：“排长，我想说明一下，能不能把‘优秀士兵’让给别人，我今年只想留下来，不想复员回家！”
“李小华，这是大家评出来的，不是你想让就让的。至于复员的问题，我会给指导员汇报的，你也可以直接找连里的干部谈吗？其实我认为你回家也是件好事，一来可以照顾你的父母，二来可以让你那个在乡上当民政干部的舅舅给你跑个工作，比当什么士官强。”黄宏苠极力用平静的口气跟他说着话。
李小华吞吞吐吐地说：“排长，我，我还是想留在部队里……”
“李小华同志，连里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不仅是你们每个士兵都会遇到复员的问题，我们这些干部将来也要面临转业的问题，谁也不能保证穿一辈子军装啊！这件事就这样，三班长，今天晚上你跟着我带岗，安排好双岗双哨，严格落实枪弹分离。散会。”黄宏苠无奈地看了一眼李小华，站起来走出了一班宿舍。
李小华回到三班宿舍后，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床前写了两封信，装在叠好的士兵冬常服口袋里，没等到吹响熄灯号就早早上床休息啦。
“副班长，醒醒，该咱们俩个上岗啦！”
午夜时分，三班新战士林子辉轻轻推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李小华。
“知道了，你在外面等等。”李小华在黑暗中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索着穿好衣服下床，披上军大衣，手里提着腰带轻轻拉开房门，在走出房间的一瞬间，他回过头来仔细地看了一眼战斗生活了三年、十分熟悉的三班宿舍，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咬着牙扭头拉上了房门。
“副班长，咱们跑着去吧？天太冷了！”
“要跑你跑，我想多看看！”
“黑呼呼的能看到什么？”
“别罗嗦，跟着我走！”
林子辉悄悄地不再说话，竖起军大衣的衣领，缩着脖子跟在李小华身后。
十分钟后，两个人走到了特种大队弹药库大门前哨位的马路上。
“口令。”
“长征。”
“回令。”
“转战”
“三班副，再不来我们两个就冻僵啦！”带岗的一班长秦山从哨楼里钻了出来。
李小华微笑着说：“对不起啊，一班长，我们迟到了五分钟，让你受累了。”
“哎，排长怎么没来？”秦山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林子辉说：“排长说连长指导员都查过岗了，他下一班岗再来。”
“天太冷了，我们先回去睡觉啦，来，这是5发子弹，交给你。”秦山说着，把手里的弹匣递给了李小华。
李小华在接过弹匣的时候，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副班长，你今年能留下来吗？我还准备跟你好好学点东西呢！你的射击课目在咱们连里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吧。”林子辉倦缩在哨楼里，怀里抱着自动步枪。
李小华用手拔弄着手里的弹匣，取出5发子弹后装进去：“我算什么？我走了以后你要跟着咱们尤班长、黄排长好好干，部队是个大熔炉，只要你努力一定会有出息的。”
“副班长，别这么悲观，复员回家也好，你家里现在的状况需要你回去。”林子辉连连打着哈欠。
李小华叹了口气：“你不懂，我们甘肃老家穷山恶水，是一个不毛之地，就我现在的能力回去以后什么也干不了，种地根本养活不了一家人，外出打工还不如留在部队上，将来找个媳妇也好找一点。”
“副班长，今年复员的名额比去年多，你真想留下来还是比较困难的，现在连里还有3个第四年兵都留下来啦，转士官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啊！”林子辉说完后，站起来跺了跺脚：“副班长，起来活动活动啊！”
李小华再次取出了5发子弹，暗自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发训练弹混在了其中，悄悄在手里藏了一发实弹，站起来说：“子辉，你拿弹匣，我来背一会枪。”
“排长快来查岗了，别换了。”
李小华伸手从他肩膀上取下自动步枪，把弹匣递了过来：“给我，你去弹药库周围看看。”
“行，我去检查检查。副班长，你就是做事太认真、太固执了，碰到事情还是要想开点。”林子辉说着，接过弹匣离开了大门口的哨楼。
李小华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说：兄弟，好好干吧！
用手卸掉自动步枪上的空弹匣，把手里私藏的一发实弹压进了弹仓。
午夜两点的时候，黄宏苠带着二班长和另一名士兵来到弹药库交接岗，快走到距离大门口100米左右的时候，黄宏苠喊道：“三班副，你他娘的又睡着了，连口令也不问啦。”
“排长，我们没睡觉，副班长正给我讲你的故事呢？”林子辉正要站起来。
李小华此时坐在地面上，已经把装有实弹的自动步枪枪口抵在自己的下颚上，大喊一声：“排长，你多保重，咱们来生再见。”
“啪”
一声刺耳的枪声打破的宁静的黑夜。
“副班长，你怎么啦！”林子辉用手擦了一下脸上沾满的血迹，弯下腰推了一把已经满脸鲜血的李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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