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下,“咕咚”喝了一大口酒,又继续说道:“你们放心,这次,我们也是用的‘缓兵之计’。先将福松接走,然后,过些时日,机会成熟,芝龙大哥他就会亲自到日本来,将大嫂接去。到那时候,你们一家人不就团圆了么?”
“原来如此——”福松想不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多周折。想到事情关系重大,因此,也就乖乖地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倚偎在母亲怀中,眼含泪花,恋恋不舍。
“去吧,孩子——”田川氏擦了擦眼泪,说道,“你长大了,该到外面的世界,去见识一下了。”
“妈妈,我会想你的……”福松呜咽道。
天黑了,暮色降临。郑芝鄂已经安排了船只,在海上整装待发。到了约定的时间,催促福松离开。
“妈妈,再见!”福松给母亲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可是,就在今天,在许多年来第一次要和母亲分别的时刻,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倾如雨下。
“孩子,到了那边,听父亲的话……”田川氏也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她背转身去,郑芝鄂一狠心,拉着福松的手,离开了家门,扬长而去,消失在黑暗中。
“阿龙……阿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茫茫暗夜,田川氏双手合十,喃喃地道,“你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安平。这儿本是一个不大的小镇,虽然临海,渔民们出船,也不过沿用几条旧有的水道,又窄又狭,很不像样子。然而,自从郑芝龙回到这里,在这里建立了大本营后,这里却成为了东南沿海最负盛名的地方。港口被扩大,再扩大,建得豪华无比。港岸之上,豪宅林立。每天从各个地方,来这里讨好巴结、交纳船税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从港口出去不远,坐落着一座金碧辉煌、宛如宫殿一样的大宅,围墙连绵,房屋林立,也不知道有多少间。从规格上看,这家主人,已经可以跟朝中一品大员媲美。
这儿就是郑芝龙的府邸。大厅上,郑芝龙得到自己的儿子即将从日本归来的消息,难以按捺激动的心情,坐立不安,正在走来走去。
“大人,有荷兰来的客人,有要事见您——”一个通事进来禀报道。
“不见!”郑芝龙恼怒地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今天,我什么人都不见!”
“大人——”又有一个不识趣的通事进来禀报,“葡萄牙使节——”
“你奶奶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郑芝龙早已勃然大怒,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大声骂道,“你们都没有长耳朵?不见,统统不见!”
嚷了一通,雷霆过去,通事们也都提心吊胆,退了出去。他稍微平静了一下,回头一看,还有一名通事站在门口,神情畏缩,嘴唇张了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他如同狮子般咆哮着道,“我什么人都不见!退下,退下!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可是——”那个通事嗫嚅道,“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公子——”
“什么?”郑芝龙刚要踢他的屁股,一听公子两字,连忙收脚,问道,“公子怎么了?”
“公子和三爷,已经到了门外——”通事道,“大人——”
“三爷”就是郑芝鄂,这么说,他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子,到了门口。郑芝龙一听,早急得不行,一脚将通事踢倒在地上:“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院子里,郑芝鄂领着福松,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这里是起居室,那里是议事厅,这里是接见外国人的地方,那里是演武场。果然是中华大国,气象万千,排场也大。一切瞧着和日本那么不同,福松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远远的,只见一条大汉从屋子里出来,郑芝鄂迎上去,叫了声:“大哥!”
“这个,便是我儿子么?”郑芝龙甚至都没工夫和他说话,只是将眼睛一个劲在福松身上打量,焦渴、惊喜、思念……诸多形色,溢于言表。
“福松,快过来磕头!”郑芝鄂上来推了一把呆愣愣的福松,道,“快去呀,你不是很想你父亲么?快上去叫‘爹’!”
“爹——”福松颤抖着,半是生硬、半是激动,说话不免有点困难。他跪下去,按照中国人的礼节,给郑芝龙磕头,“咚”“咚”将地撞得直响。
“好孩子,快起来——”郑芝龙不等他磕完,早将他拉起来。福松只觉得他的两只大手,宛如铁箍,他自己不太用力气,常人却早禁受不住。好在福松练剑多年,已经颇有根基,倒也承受得起。
“让我好好看看——”郑芝龙将他拉过来,仔细地端详着,“嗯,真的挺像我……老三,你看我们爷俩像不像?”
“这是什么话?”郑芝鄂心想,你们是父子,焉有不像的道理?看来自己这位大哥,真是高兴得有点糊涂了。心中想着,嘴上也只好随声附和,道:“像,太像了。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这身子骨……没有一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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