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小仪虽然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的丈夫小皇帝福临都不放在眼中。可是,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孝庄皇太后,自己的婆婆。她的精明,她的坚韧,都是自己所不能比的。一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尽管有尔玉在身边,藏身在花丛中,小仪还是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低声“啊”了一声。
“嘘——”尔玉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别动,别出声!”
那边,福临推门而入,只见门窗大开,地上只有丢弃的凤冠和银靴,淑仪却不知道去向,不由地大为困惑,问道:“你们不是说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么?在哪儿?”
“我看,她一定是逃跑了——”孝庄只在房间里一扫视,就作出了判断,道,“传令下去,立刻在城中展开大搜查。谁敢藏匿淑贵妃,杀无赦!还有,立刻派人去佟家府上监视起来。她没有穿鞋子,跑不远的。记住,不要声张!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们家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事。传了出去,只怕会笑死人!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她最后这句话,是冲福临说的。福临年龄毕竟还小,没什么决断力,只能乖乖接受母亲训斥,连声道:“是,我马上派人去找她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又问道:“她们怎么办?”
“先全部押起来——”孝庄厉声道,“找不到淑贵妃,就把她们都活埋了。这些个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
“饶命!”可怜几个宫女再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又会遭受如此重罚。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磕头不止。等众人远去,尔玉才悄悄背着小仪,找到他进来的那条路,很快出了皇宫。
“尔玉哥,我们要去哪里?”刚才听到太后一番话,已经令小仪胆战心惊。来到外面,更觉得世界之大,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伏在尔玉的背上,她惊魂未定,担心地问尔玉:“咱们能逃出城去吗?不会被他们抓到吧?”
“出城?为什么要出城?”尔玉却不慌不忙,一面背着她,沿着胡同疾走,一面说道,“这会儿,外面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城门都关闭了。现在啊,只有呆在城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仪毕竟是个女孩子家,一时的冲动和疯狂过去之后,她才发现事情真不是闹着玩的,事态的严重远远出乎意料之外:“回是回不去了,藏也肯定藏不住。怎么办?”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要怕,我知道一个地方,就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赶到那里——”尔玉经过一年多的历练,紧要关头,已经颇能沉得住气。他将小仪在墙脚放下来,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又探头出来看了看。只见一队人马,从街道上风驰电掣而过,向着城门而去。
“城门已经被封锁了,现在肯定出不去,也只有去那个地方了。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安顿了小仪,迅速地走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已经雇来一辆马车。看看左右无人,将小仪抱到车上,放下帘子,又递进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新买的干净衣服,一双绣花鞋。虽然朴素了点,倒也符合小仪现在的逃难身份。
“尔玉哥,咱们这是去什么地方?”等换上衣服,尔玉也进到车厢里,小仪问道。她仍然不放心,不知道尔玉要带她去哪里。而尔玉却并不回答,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笑是不是?”小仪生气了,将小嘴一撅,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人家心情这么不好,你不说两句安慰人家的话,还取笑人家?哼,我不理你了!”
尔玉连忙解释道:“我看你这身打扮,想起你当年从范家庄出来也是这个样子。可是,突然之间,你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了。我真想象不出,这两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尤其看到你大骂宫女的样子……不就是换了一身衣服么?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
“我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所以人家才要跟你跑出来嘛。”小仪撒娇地依偎在他怀中,又问道,“尔玉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咱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咱们呀,去看一个人——”尔玉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人,可是大大有名的英雄。嗯,我爹爹不是给咱们讲了很多他的传奇?”
“是袁督师!”小仪一下就想了起来。从前,在范家屯,曹振彦经常给孩子们讲袁督师的故事,她听尔玉这么一说,立刻猜到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问道:“可是,袁督师已经死了那么久,我们去看他什么?是他的墓吗?那应该是在荒郊野外呀……哎呀……我们不是要在坟地里躲一晚上吧?”
“瞧你,都想到哪里去了?”尔玉笑着说道,“袁督师的墓,是他的一位忠仆佘义佘伯伯给他立的,就在他当年与皇太极决战的广渠门外。爹爹上次去瞻仰袁督师墓的时候,曾经带我去过一次。佘伯伯十几年来就一直在那里守墓。你说,咱们躲到那里去,还有什么人敢来找麻烦?官兵有几个胆子,敢来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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