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顺治根本不去理会她。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亢奋神色,已经在动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王爷——”少女将哀求的目光,投去敏亲王的脸上。敏亲王脸灰如土,长叹一声,掩面奔出。
“啊……”身后,从灵堂前,传来女子的呻吟,还有顺治不能控制的高声喊叫。敏亲王心如刀绞,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逃命一样向自己的府中跑去……
天亮了。
顺治如同从一场噩梦中醒过来。酷似董妃的妹妹,因为粗暴的蹂躏和惊吓,仍在昏迷不醒。太监传来消息:敏亲王上吊自尽了!
所有这一切,都使得顺治更加心灰意冷。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头脑中只是反复想着一个问题:“人生,充满这么多的苦恼,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他在董妃死后,不知道想过几千几万遍。直到今天,才终于想出答案:“人生,也许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爱与恨,情与怨,不过都是一场梦……现在,是到了梦醒的时候了……”
“传茚溪森大师进见!”这是他几天来下的第一道圣旨,也是他第一次想明白自己的归宿和选择。
“阿弥陀佛!”不久,茚溪森,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大和尚,从外面进来。见了顺治,合什不跪,宣了一声佛号,问道:“不知道圣上召见贫僧,有何要事?”
“朕要你来给朕剃度——”顺治的话,把茚溪森也吓了一跳:“什么?圣上是万乘之躯,一国之君,无论如何,也使不得——”
“不,朕意已决——”顺治坚决地打断了他,说道,“朕已经看破红尘,什么江山富贵,什么千秋基业,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空。爱别离,求不得,贪、癫、痴,到头来,没有一样东西是能够掌握在手上的。”
“恭喜!”茚溪森口中说着,心里却在思索着对策,“圣上已经妙悟佛法,心无牵挂。只是,小僧来得匆忙,并不曾带剃度之物……”
“这个,朕早已命人准备好了——”没有想到,顺治却早有准备,命小太监端上来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把剃刀,一件架裟。
“这把剃刀,这件架裟,乃是当年玉林秀上人,用过的东西——”顺治解释说道,“你是他的弟子,自然知道他送我这两样东西的用意。上人不在身边,有你代劳,也是一样……”
“可是,圣上——”茚溪森还要说什么,顺治已经恼怒地道:“不要叫我圣上,你忘记上人给我起的法号了?我叫行痴,你应该叫我一声行痴道人……”
“是,行痴道人——”茚溪森也只好改口。想了想,还是不敢擅自做这样的主张,但又不能强行拒绝他,只好道:“也罢,你要真想入我门来,做一首偈。倘若符合我佛宗旨,我便给你剃度!”
在他想来,这可以拖延时间,等到太后或者在西苑万善殿的师傅玉林秀上人赶来,阻止顺治皇帝这一疯狂的行为。
没有想到,顺治却根本不假思索,念出来一个偈子,道是:
“黄袍换得紫架裟,只为当年一念差。
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落在帝王家。
如今撒手西方去,不管千秋与万秋。……”
“阿弥陀佛!”茚溪森听了,高宣一声佛号,“善哉,善哉!行痴道人,果然心意已决,无牵无挂。好,我这就为你剃度。”上前来,收拾剃刀,给顺治皇帝落发。
一片片漆黑的头发,落在脚下,烦恼尽去。顺治心中,空明清静,从来没有过如此安详。仿佛多年来生命中不能承受的一切重物,都卸下身去。
“圣上,不可以——”忽然,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从外面传来:“太后驾到!”小太监喊声未毕,孝庄太后已经从外面急匆匆赶了进来。
她看到的,却哪里是什么天子。一个年青人,身披驾裟,神色平静,站起身来,冲她深施一礼:“女施主,这厢请了!”
“圣上,你——?”孝庄太后大惊。眼见自己多年来的心血,处心积虑,甚至不惜牺牲色相,才换来儿子的登基称帝。没有想到,辛辛苦苦,好容易才做成的事情,就这样被儿子无情地抛弃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知道自己来得太晚,已经来不及。向来性情刚强的她,却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体一软,瘫在地上,口中哀求道:“不,不要这样做……孩子,你不能抛下我们娘们……不就是死了一个董妃么?娘再给你去找一百个,一千个……你要什么都可以,都依你……总之,不要做这样的傻事情,好吗?”
“女施主所云,不过是人间常情——”行痴不为所动,冷冷地道,“我所勘破的,却是众生的迷惑与执着……”
“荒唐!”随着一声大喝,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传教士的装束,蓝眼睛,大鼻子。原来是顺治的“玛法爷爷”,号称“通玄教师”的汤若望闻讯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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