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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家族_林猹【第一部完结】(269)

  他不知道。每次出发去做大事情,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时,他心中都会有这种紧张。不过,因为只有天才知道最后的结果,他也就无所畏惧。

  他上路了。一人一骑,悄然潜出京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鹿耳门。

  这是在茫茫的大海中,忽然浮现出来的一座孤岛,也是台湾外线最重要的一个港口。

  这一带,海水忽然变得很浅。即使在涨潮的时候,也仅能通过小船,大船根本无法通行。

  从这里过去,对面就是荷兰人在台湾最外沿的驻守地,一个叫做禾寮港的港口。

  为了防止有人渡过鹿耳门,从沙滩上攻过来,荷兰人想出了一个绝佳的防御策略:沉船数十只,将港口外面的海水,几乎填平。这样一来,不要说大船,就是小船,不碰上潮水,也不能行走。

  现在,郑成功和他的数百艘战船,以及二万五千精兵,就困在鹿耳门。 

  他们等待潮水,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月。从三月一日,郑成功决心进攻台湾,做为根据地,留下儿子郑经守金门、厦门,自己则祭江兴兵。一路上,颇为顺利。没有想到,一到这里,就被困住了。

  没有大潮,就不能顺利渡海前往。什么时候来潮水,又实在是不好预测的事情。

  这可急坏了郑成功。自从两年前在南京大败,呕血大病以来,他的身体一直不好。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更是急得坐卧不安,食不甘味,寝不安枕。

  “老天爷啊老天爷——”没有办法,郑成功只好每天在自己的中军大船上,焚香沐浴,祷告上苍,“上苍见怜,成功受先帝眷顾,敢不尽心竭力!无如时运不济,依然孤岛危居,不能建寸功,心有戚焉。今天冒波涛前来收复台湾,以为立足之地。苍天如佑我,请赐给我潮水,助我行舟。大事得成,也好告先帝于地下!……”

  虽然每天祈祷,昼夜不歇,然而外面依然风平浪静,并不曾见有大浪,也没有潮水。

  这天,郑成功照例在营中祈祷。忽然,外面一个军士,进来报告,说道:“启禀国姓爷,外面有一个人,自称是国姓爷故人来访。不知道国姓爷肯不肯见?”

  “没看见我正在祷告上天?”郑成功不耐烦地说道,“不管什么人,统统不见。有违令者,一概斩首——”

  “哈哈——”话音未落,外面一人,已经闯进来,大声笑道,“国姓爷,这就是对待故人之道么?咱们可是好兄弟,好朋友。多大的事情,说不得,也要先放下来,是不是?”

  “是你?曹兄弟?”郑成功闻言,回头一看,不由欣喜万分,上来拉着曹玺的手,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哪一阵风吹来的?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我不但知道你在这里,还知道呀,你困在此地,已经一月有余——”曹玺笑着说道,“所以呀,我就助你一臂之力来了!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郑成功在分别多年之后,重新见到旧日小友,实在说不出来的欢喜,道,“怪不得你送给我的那把‘七星剑’,这几天晚上,夜夜在鞘中跳动,咆哮不已,颇不安分。原来是老主人来了!”

  “岂止是七星剑?”曹玺微微一笑,从自己身上,又解下来一把剑,递给他,道,“国姓爷,你看这是什么?”

  “咦?”郑成功接过来看,简直和自己的七星剑一模一样。将剑身抽出半截,光华闪烁,寒气逼人。他看了看剑,又看了看曹玺,疑惑地问道:“这把剑……莫非便是传说中的‘龙泉剑’?”

  “正是。”曹玺点了点头,说道,“得龙泉者得天下。如今,国姓爷龙泉、七星,双剑都在手上,何愁天下不定?”

  “得龙泉者得天下——”郑成功喃喃着,将剑放在手上,仔细端详了半晌,惊讶地问道,“这把剑,当年顾先生遍邀天下武林人士,费了多少力气,都没有得手。曹兄弟,你是如何得到的?皇室既然将此剑视为镇国之宝,必然严加看管,能够落在曹兄弟手上,其中想来大有缘故。”

  “不错——”曹玺道,“这把剑,珍藏宫中,秘不示人,普通人根本见不上一面。我这次能够携剑前来,是奉了太皇太后的命令,来帮助国姓爷成就大功,攻克台湾的!”

  “当真?”郑成功一听,喜上眉梢,但立即又疑惑起来,“清廷视我为洪水猛兽,我父亲兄弟,也还在他们手上。怎么忽然之间善心大发,肯将龙泉剑拿出来,助我成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国姓爷有所不知,那位太皇太后,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当下,曹玺就将孝庄太皇太后如何策划由小玄烨即位,完成皇权交接;如何雄心勃勃,准备统一全国,辅导小皇帝励精图治;又如何考虑到海防之患,意识到攻取台湾的重要意义,希望一举收复台湾,大略说了一遍。“当然,也不是忽发善心。她之所以这样做,故作慷慨,就是希望通过龙泉剑来麻痹国姓爷,让我取得你的信任。然后,成功之后,再将你刺杀。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据有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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