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间,有的人因为自己的高度残疾,有的人是因为根本无法愈合的心理创伤。
他们苦苦央求部队向他们的亲人发出战死的消息,然后自己拖着残躯在部队过完后半生。不是他们不想家,也不是他们不愿意与亲人团聚去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而是处于现实的他们,在残酷的战斗后,根本无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了。
所以,他们宁愿选择让亲人以为自己战死,也不想回到家后让亲人时刻都处于悲痛之中。
他们代表了共和国军人毫无回报的付出,流血了,流汗了,就是没有给留下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
如果非要说根本不可能有人这么傻,死死咬定他们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东西的话,那他们只是给自己留下了对共和国坚贞不移的热爱和忠诚,再加上自己满身的伤痛。
他们也是人,也是一个饱含情感的正常人。作为军人的他们比更是比平常人拥有更加炽烈的情感!
流血了,擦干;流泪了,甩掉。青春留给祖国,生命付诸奉献。当兵无悔,此生无悔!
说好不哭的卧虎,现在放声大哭起来。他哭自己的幼稚,他哭自己的任性,他哭自己的不懂事……
“别哭,别哭,嘿嘿~~陈年往事,陈年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杨胜利把雷萧和卧虎一左一右抱在怀里,脸上挤出微笑,可那微笑分明充满了苦涩的骄傲。
“还有,还有,夏老爷!”雷萧使劲擦干眼泪,指着不修边幅,胡子邋遢的夏老爷,吸了两下鼻子,自顾自的说着。
“夏老爷是最好的战略指挥家,他能把一场局部战斗乃至一场大规模的会战所有环节、所有可能引起的突发情况、所有可能面对的困境,计算的精准无误。甚至对于当中哪支分队赶到指定战斗地点的时间,都能从出发到到达精算到以秒来计算。”
“可是他现在呢?怎么样?你别以为他是一个正常人,其实他的大脑早就在弹片的袭击下丧失了一部分思维,只是他还记得一些本能的东西!”雷萧翻开夏老爷凌乱的头发,露出了夏老爷几乎贯穿后脑的一道暗紫色伤口。让人很怀疑是不是他的后脑勺被弹片切断后,又被拼在一起的。
“夏老爷的后脑脑壳不是骨头,是塑料。”
“呵呵呵~~”听到雷萧说起他,夏老爷咧嘴笑了。
“夏老爷,现在几点了?”雷萧把笑容硬安在脸上,问着夏老爷。
一瞬间,夏老爷的眼中精光一闪,毫不迟疑的回答:“现在的时间是二十点十八分三十七秒。”
“夏老爷,谢谢啊!改天我请你喝酒。”雷萧轻轻拍了拍夏老爷的肩膀。
“好!”夏老爷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现在你懂了吗?”雷萧转过头问着已经痴了的卧虎。
卧虎不知道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要说懂,他真的能懂吗?
“懂不懂,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要永远记住我们最为一个兵的最高荣誉。”雷萧仰起头,庄重的声音在炊事班里回响。
“忠于祖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声音并不大的短短九个字,把卧虎的思维拖到了他从未想到,从未感触到得一个高度。
他觉得这九个字沉重的如同一座大山一样,重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清晰的体味到这份责任和义务,这份随时都有可能跟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炊事兵一样,用自己的伤残来诠释这简简单单的九个字。
“我以后也许会像他们一样,残着身体向家里宣告自己阵亡。然后开开心心的窝在这个炊事班里做饭;也可能会像你父亲一样战死在沙场。但是,我无悔,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雷萧缓声说着,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披在这些真正的英雄身上,为他们细致的扣好纽扣。
炊事班,炊事班,这就是崇高的炊事班,拥有着一群铁骨铮铮硬汉的炊事班。
卧虎彻底明白了,明白了当初老常跟他说崇高的炊事班,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崇高。这个地方是所有血狐战士所尊敬、向往、崇拜的地方,只因为里面有这帮看似怪异、另类的伙头兵。
一股难言的激情与热血瞬间把卧虎整个人燃烧起来,直烧的他眼睛都如火炭般炽烈。
“我以后要和他们一样,血战沙场!”卧虎猛的抬起头,瘦弱的胸膛高高的挺起来,眼中爆发着夺人的璀璨。就像一只刚刚爬出虎穴,即将驰骋山林的幼虎。
“哼!并不是每一个英雄老子都会有一个好汉儿子的,想血战沙场?你,准备好了吗?”雷萧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哼声,转身大步走出炊事班。
“我能做到,我能做到!我能做到!”
卧虎冲着雷萧的背影用身体最大的力量高吼着,一股狂暴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发出,挥发在空气里,让老常几人都不由的一阵惊讶。
“狠如狼,狡如狐!”卧虎握紧拳头,一字一顿的喊出血狐大队充斥着铁与血的口号。
是猛虎,重要要破除身体上的禁锢;是猛虎,终究要虎啸山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部队就是一个大染坊,一个大熔炉。把每一个一头扎进去的热血青年,锻造成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正的军人。这脱离不开这样的一个群体,这样的一堆人群。
部队里充满不羁的豪放,一群群战士崇拜强者,更愿意成为强者,站在兵这个名词的巅峰。他们会在超越极限的痛苦训练中,大声叫骂着来给自己长力气;也会排成排的站在高原公路的路边,集体粗豪的脱下裤子朝公路下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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