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没有对刀,你这样进刀只会绷断刀头!夯货!老子信了你的邪哟——”
不远处传来一阵咆哮,观察使府的一行人,都是对望一眼,不由得莞尔一笑。
“人肉人血起家,赚是能赚的,但为何不能长久?”张德看了看众人,“讲到底,其实一句话。”
“观察,甚么话?”
“同行是冤家,同行是仇人,同行是死敌。”
“……”
一行人都是默然,虽然很有道理,可听着就不痛快啊。
老张继续道:“同行相争,以前是要抢客人,现在不但客人要抢,货源也要抢,熟练工更要抢。可拿什么抢呢?道理显而易见的,你张三吃人肉喝人血,我李四吃的少一点,喝的少一些,那么,就能抢了。”
“先少赚一点,同行都死了,那自然赚的就更多。这叫细水长流。”
“……”
幕僚们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可观察,倘使将来……如若一行,仿佛……仿佛物流行吧,倘使一家独大,岂不是工人力夫,任由这东家予取予求?”
“是啊,一家独大,就会是这般。那么,该怎么办呢?”
砰!
一声巨响,只见刚才吵闹的地界,一扇门板飞了出来,一个赤膊上身的健壮汉子一边走一边吼:“老子入你娘个先人,老子不干喽!武汉恁多家铺子,老子偏给你个鳖孙支使,呸!”
这刹那,观察使府全体除了张德,其余的都是呆若木鸡。而老张却是饶有趣味地看着那汉子离开,方才问话的张乾,则是若有所思。
怎么办?
老张内心不由得感慨,反正不会是“大楚兴,陈胜王”,说不定是“大屁股裂了”,也说不定是“乌拉”。
第七十七章 牌桌会议
啪!
“五万。”
“碰!杠!六筒。”
扬州州城外“厘金关”,卡哨虽然只给了个关口大使的编制,可地方修的相当气派。都是垒砌的巨大岩砖,厚重的青石板,一块都要二百多斤,就这么码放起来,约莫有个三里多的路。
关卡除了厘金衙门,盐运司的人也在这里做事,还有漕运司以及扬州的车船店脚牙诸官营行当。
离漕运司衙门大概二十来丈,就是官营的牙行,全是新鲜的口子,多是倭奴或者契丹奴。因为靺鞨奴体臭相当严重,在扬州这里基本卖不上价钱,多是转运到襄阳,再从襄阳发卖到西北,给青海大户做牧奴。
“二公子,这年岁,再不给自己谋个差遣,就怕没得捞啊。七万……”
“碰!捞?”魏叔瑜撇撇嘴,“捞个屁啊捞,我家大人是甚么模样,全天下,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二公子这话说的是不假,可二公子不是跟张梁丰……六条碰,六条碰。又是七万,七万。”
穿着一身对襟棉衫,头发就用一根木棍插着的胖大汉子压低了声音,“张梁丰那里,二公子开开口,还怕没路子?”
“我就这么个模样,光身跑去找张操之?我怕被他打成猪头,然后回来被我家大人再打回原样。这牌……嘿……杠!糊了!”
一张张华润飞票,立刻递了过来,魏叔瑜乐的哈哈大笑:“入娘的,杠上开花加个对对胡,生财有道啊。来,看赏!”
说罢,抽出一张华润飞票,往身旁坐着伺候的胡姬丰乳中塞了过去。那胡姬顿时喜上眉梢,竟是直接捧住魏叔瑜的脸颊,就是狠狠地亲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
魏叔瑜爽快无比,敲着二郎腿,啧嘴道,“在京城……在长安时,哪有这般快活。你们这些江都旧人,那是不知道长安的规矩。这要是像程三郎那种,烧了一笑楼,也不过是个谈资。轮到我们魏家……”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抑郁:“连走路都要有规矩,骑个马,毛色还不能周正,得是杂色。我要是像张操之那样骑个‘乌云踢锥’,我能被打死。唉……幸亏这年头,做官不易啊。”
“嗳,二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啊。”另外一人也是倜傥的卖相,风流的气度,眉眼也瞧的出来富贵,却见他笑着道,“南边那个扬子县,人家只是丹阳郡公家的,还跟丹阳郡公闹翻了,不也好好的么?”
“姓李的不一样。”
魏叔瑜摇摇头,“你们是不知道跟脚的,当年河北圈地养羊,乃是个得罪人的招数。你当范阳卢氏怎么栽了的?契丹诸部又是怎么中了邪?这里面,嘿嘿……”
在场的一愣,顿时道:“依二公子之言,那扬子县李县令,咱们得供着?”
“废话,你得罪了试试?”
哗啦哗啦洗牌,一边洗牌魏叔瑜一边道,“张操之的学生,是直接可以投奔到扬子县的。你当是一般交情?江阴那边商行,有名有姓的,扬子县刚刚置县,就去捧场。再有,扬子县乃是我家大人要细细经营的,谁要是拿姓李的做一场,我老子一定拿他做一场……”
众人顿时领会了之前江淮行省开会的会议精神,会议桌上有时候传达不通透的,牌桌上传达的相当透彻。
“可是二公子,李县令既然能成事,没理由二公子不能下场捞啊?你看眼下姓钱的又去了洛阳,朝廷眼下瞧着,似乎是要弄崔氏,二公子这时候要混个差事,再有张梁丰给路子,还愁万贯家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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