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起身,提起长戟推开屋门:大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但天色依然阴沉沉地,水珠从屋檐零零星星地滴下来,院子里地上房上湿漉漉地,由于刚下过雨,空气很潮湿,接触着皮肤有种清爽的感觉,反衬着让我更感到了自己心中那团火焰的燥热。
走到院子中心,我和往常一样开始晨练。但心思纷乱,完全没进入状态,因此只胡乱挥舞几下,就觉得戟路生涩,无论如何也使不下去。
“真将军起得早啊,”我不用转头也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随着左侧厢房的门推开,贾诩出现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将军,不必现在心中焦急。真正重要的,还是明天呢。”这老头子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熬过夜。
明天,就是昨夜密谈的结果,我们行动的时间。
由于并不想和奉先公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尽管贾诩和魏延极力主张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但我始终没有同意。商量了半宿,最后的结论就是秘密调动邓博所辖的三百士兵围困奉先公所居住的官邸,发动兵谏。迫使主公纠正他到中牟以来一系列荒谬的政策,恢复张辽、魏续还有我的兵权,并且释放安罗珊。
一次成功的突袭,首要完成的目标,就是令敌人的指挥系统和联络系统陷入无力化的状态。所谓“群龙无首”,就是这个道理,一旦指挥者和部队之间的联系被切断、被剥离开,那么他所统辖的军力就算再怎么庞大,也无法发挥应有的力量。而现在,经过昨晚那场大变动,拥有私兵的将领只剩下了郝萌一人;魏续被剥夺兵权软禁;张辽虽然升任主公的副将,但只在临阵时才有指挥权,平日里再无法调动部队。因此执掌全部兵权的奉先公,自身就成为了整个军队系统中最最薄弱的环节。主公大肆剥夺将领的部曲,充实自己的实力,虽然表面上消除了下克上的隐患,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其实是翦除了自己的羽翼,消除了己方的外援。
明天正午时分,奉先公带兵出征,在迎击铁羌盟的马超之前,他要杀安罗珊祭旗。在那以前,绝对不会放松对我的监视,因此我稍有轻举妄动,也可能会遭到雷霆一样的打击。只有到了行将监斩时,奉先公由于马上要出兵,又觉得罗珊马上就要被处死,所以会麻痹大意,放松警惕。
所以明天罗珊斩首前那一瞬,也就是我们发动兵谏的一刻。
我牵动面部肌肉,僵硬地对贾诩笑了笑,没有说话。
贾先生,你纵然智比天高,却也不了解我此时心绪不宁的原因。奉先公和安罗珊,这两个在自己心目中分量最重的人,一个恩重如山,却即将兵戎相见;另一个情深似海,却在监牢里倍受煎熬。这一切的一切,叫人怎么能平静得下来?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有马蹄声自东面远远地传来。马掌碰撞地面那急促的声音,正如冲锋陷阵的将士擂起的战鼓,快如离弦之箭般暴蹿而至。随即声音穿越大街小巷,渐渐消失在官邸的方向。
我们先是茫然对望,随即恍然大悟,脸上一齐变色。贾诩沉声道:“将军,大事不好,定是高顺被曹操打败了!”我对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同意。
形势糟到了不能再糟。
在二十个士兵的“护送”下,我来到官邸的议事大厅,主公和其他将领已经都到齐了。我环顾左右,一种悲凉气氛猛地涌上心头:记得从前军议的时候,十多员盔明甲亮的将官肃立两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但那副景象,已经再也看不到了。如今包括我在内,只剩下五个人,稀稀拉拉地站在两边,反衬得大厅愈加冷清空旷。包括奉先公在内,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倦容,显得又疲惫又苍老;再加上我和魏续都正在软禁期间,所以虽然被传唤参加军议,却连铠甲都没穿,显得整个阵容杂乱而且颓废。
“真髓,还不赶紧落座。”奉先公见我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他那冷冷的声音里仍然还带着一股子霸道之气,只是掩饰不住沉重的心情,“人都到齐,开始罢。刚接到战报,高顺在陈留被曹操击败……郝萌,你来说明一下具体情况。”
听他怎么一说,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记得昨天明明听奉先公把张辽提拔到副手的位置,怎么现在看起来,得势的反而是郝萌呢?心中又是一动,如今自己举兵在即,郝萌负责城防工作,又有自己的部曲,在不久将来要发生的事情里,肯定会是异常重要的角色。主公突然对郝萌的位置予以提拔,莫非是为了对付我么?随即又自嘲地笑笑:自己竟然被奉先公一句话就引得胡思乱想起来,真是做贼心虚。这一分神,似乎郝萌说了些什么,我就没听进去。
忽然听到奉先公重重咳嗽一声,道:“真髓,你怎么说?”我身子一激灵,茫然抬头,猛地发现所有人正在盯着自己。第一个反应不是别的,而是自己不可告人的计划已被揭破,顿时觉得后背发痒,冷汗钻出皮肤,心跳加速,嗓子发干,手足无措。脑子空白了将近三秒种,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奉先公在询问我对目前形势的建议。
刚才郝萌的形势说明我完全没有听进去,但此时又不能不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主公,既然高顺将军溃败,这城西的防务也要加紧进行……只是这样一来,以城中现有兵力,根本无法同时抵御铁羌盟和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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