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黎杰的话,程平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他握住黎杰的手,表情有点严肃地说:“黎杰,你现在不要想得太多,第一,你的病还没有确诊,这只是医生的猜测,退一万步讲,就是真的是白血病,依现在的医疗水平,也还有治的;第二,王丽的事你也许是误会,或许她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去了,我会给你去打听的;第三,如果王丽万一变了心,你也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你想,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女人能做你老婆,陪你一辈子吗?”
程平的话让黎杰心里稍稍平静了些,但是他仍然觉得胸臆间充满着酸楚与恐惧。这不只是对绝症的恐惧,还有对人性的恐惧。如果男人与女人的感情能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内就这么土崩瓦解,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真的爱情了,什么责任、善良、诚信、承诺都成了一堆泡沫,这个世界就真的太可怕了。
因为下午重要的课要上,程平陪了他一会,安慰了他一阵就走了。
下午依然没有看到王丽的影子,晚饭是程平和同班女同学汪蓉一起送过来的,因为有汪蓉在,黎杰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异样的表情。但程平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丝忧郁,程平当然能感觉到,这丝忧郁完全是因为王丽。
黎杰没有打王丽的电话,王丽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两人好像在同时保持着某种默契,只是这种默契对黎杰来说,显得有点残酷。
第二章 死亡阴影(2)
第二天,全班所有同学都来看他了,只是人虽多,气氛却有点沉闷。平时在一起玩闹惯了的同学们,此时却一个个显得庄重而凝重,有几个女同学还哭了,给黎杰的感觉是有点象殡仪馆的遗体告别仪式。每个人走时,都无一例外地重重握着他的手,然后是千篇一律的安慰:“好好保重,祝你早日康复。”这种气氛给黎杰的感觉是自己真的要死了,同学们都在与自己进行最后的话别呢。
程平是最后一个走的,关于王丽的事他没有再说什么,黎杰也没有问他。程平给他带来了一大堆有关白血病的资料,都是从网上下载打印出来的,所有资料都装订在一起,还加了一个红色的封皮,上面印着一句话:“祝好朋友黎杰平安健康!”
黎杰从心里感激程平和这些同学们,他们是真心关爱自己的。这让他想起了远在北京的父母亲以及哥哥。自己一直不敢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他们,害怕他们担心。
父亲和哥哥都是军人,要是他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的承受力还强些,母亲就不同了,她有多年的高血压病了,心脏功能也不大好,还要经营一家规模庞大的公司,一天到晚累得不行不行的,一激动,说不准就会出什么事。在正式结果出来之前,黎杰还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住院了。
第三天一早,黎杰依然是高热不退。主治医生又来查房了。今天是骨穿病理检查出结果的日子,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知道病情,黎杰心里紧张得不行不行的,同时也有一种重刑犯等待判决的感觉。是死刑还是无罪释放?答案就要在主治医生那张看起来很不爽的血盆大口里迸出来了。
主治医生却并不急,他慢条斯理地听着住院医师的病史汇报,慢条斯理地翻看着病历本,慢条斯理地询问着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黎杰着急地看着他的嘴,真想用力撕开那玩意儿,把里面的东东尽快地掏出来。
那张嘴终于问到了黎杰最关心的问题:“骨穿报告出来没有?”
“还没有,病理科刚才打来电话,说最后结果还需会诊后才能最后认定,估计要等下个星期去了。”那个给黎杰做骨穿的“乳臭未干”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黎杰忍不住想怒吼,想骂娘,想杀人。但他只能把这些憋在心里。如果没死,自己再过两年就要下临床实习了,这些人都将是他的老师,你说他还敢调皮吗?
黎杰实在不想再忍受这种等待的煎熬,这种煎熬真是对人类心理负担极限的挑战啊。他现在真的可以理解电影、小说里面有些人为什么会把能快点死去看成一种奢望、一种恩惠了。在某些情况下,能快点死也是一种幸福、一件快事啊。他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是宣布他马上就死的答案他也认了。
主治医生以后说的什么他就统统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他们在病床前逗留了好一会才走。什么抗生素调整啦,什么物理降温啦一大堆东东,这些话在黎杰听来都成了老尼姑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在医生们的喋喋不休中,黎杰却在考虑接下来几天该怎么过。要不是因为自己发烧、全身无力,黎杰这时真想冲到街上去痛痛快快地逛一圈、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然后随便找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医生们都走了,接着护士们浩浩荡荡地也来查完房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黎杰一个人躺在那里。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号码,是王丽打来的,黎杰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你还好吗?很抱歉这几天没来陪你,我实在是有事走不开,以后再向你解释吧,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情况还可以吗?”电话里王丽的声音有点软而无力,似乎精神不大好。
“我现在还好呢,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还要等几天。”他平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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