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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索南才旦_傅子奎【完结】(26)

  “这是谁在干涉我庄院的事情呀?”

  随着这一声喝喊,从连通前庭和后院的甬道上滚出一堆肉来。看那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样子,韩喜梅暗断他就是沙拉土司。沙拉走到前庭,巴赫象条哈巴狗似的,摇头晃脑地迎上前去,献媚取宠地轻声说道:

  “老爷,这两位就是红汉人!”

  沙拉有些受惊地抖了抖眼眉,但很快又强作镇定地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

  韩喜梅和钟震山同时怒冲冲地喊出了他们同样的心声:

  “不许打人!”

  在沙拉的记忆里,他庄院里发生的事情,从来是没人敢过问的。想不到今天这两个红汉人居然管起了自己庄院的事情。他舞着肉胳膊,蹦着肉腿,气得一身肉膘抖抖的,暴跳如雷地喊叫道:

  “打、吊、扒、剁、剜、砍、杀,由我的便!她,她是我的奴隶!”

  “奴隶也是人!”

  这惊雷般的喊声把沙拉、巴赫吓得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令人心悸的喊声。在这高原上,多少年,多少代,奴隶从古到今都是些只会说话的牛马,从来没有谁承认他们是人。

  这喊声,奴隶们听了高兴。那些带着手铐、锁着脚镣、架着木枷的奴隶们,从土狱,从水牢的小铁窗上,向这两位替奴隶说话的解放军战士投来了深情的目光。

  这喊声,使那个吊在木柱上的女奴更是激动万分。她那在皮鞭的拷打下被怒火烧得红辣辣的眼里,这会儿,爆发出一丝希望的光亮。她凝视着这两位从天而降的亲人,那在皮鞭下只有怒火没有泪水的眼里,这会儿,涌溢出一串滚热的泪珠,顺着淌血的脸颊往下滴落着。热血裹着热泪,热泪和着热血,无声地流淌着。

  沙拉这个凶残的暴君,终于从惊悸中解脱出来,又重新施展他的淫威。他举起右手,两指凶狠狠地凌空一夹。巴赫领悟,立即向那两个打手传达着主子的旨意:

  “老爷的意思:打,往死里打!”

  两个打手又一次疯狂地抡起皮鞭,更加凶狠地抽打着那个女奴。

  盛怒难容的钟震山全身在剧烈抖动,大有冲上去一拚了事的可能。韩喜梅看出来了,赶忙向他投去个严厉的眼色,强压下了他心头烈火般的感情。眼看着阶级姐妹惨遭毒打,却又不能相救,钟震山的心都快碎了。

  “唵嘛呢叭咪哞!”

  这时,甬道上传来这念诵六字真言的声音。于是,前庭里顿时变得出奇地安静。

  人们朝前一看,只见饶措活佛撩着拖地的袈裟,两条细腿象鼓捶似的,一捣一捣地朝前庭走来。从沙拉一出场,他一直在后院静观默听,终于亲自登场了。他边走边息事宁人地嘟哝着:

  “暂且住手!暂且住手!”

  饶措走到女奴跟前,双眼一闭,瘦巴巴的小窄脸上的皮肉牵动了几下,显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

  “我佛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你这个奴才,也是前生命定,孽鬼转世。我佛念你年幼无知,赦免了你的罪吧!”

  饶措说到这里,才勉强睁开似睡似醒的眼睛,斜视了显得愣眼巴睁的沙拉一眼:

  “沙拉土司,快给这个女奴才松绑,放她回去吧!”

  沙拉虽然还不明白饶措这是什么用意,但还是听从了。

  他朝巴赫一瞪眼:

  “按佛说的办!”

  “嘎!”

  巴赫向沙拉一屈身,觑了饶措一眼,走到女奴面前,抽出插在靴子外套里的一把短刀,踮起脚尖一刀割断绳子。那悬空的女奴“卟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韩喜梅赶忙伏下身子,悲痛地望着这位头发蓬乱,血泪斑斑的女奴。这女奴挣扎着把手撑在地上,感激的目光落到了韩喜梅身上。她们的目光终于交织凝固在一起了。蓦地,双方的眉眼都迅速地闪动了一下,仿佛都想起了什么一样。那女奴想起来了,这不正是自己在河边碰到的那位头发着火的女解放军吗?韩喜梅也想起来了,这不正是那位替自己扑灭头上烈火的背水女奴吗?

  巴赫凶狠地指着女奴说:

  “还不谢过佛爷的恩典。”

  这女奴眼里只有蓬勃炽烈的怒火,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她不但没谢饶措一声,反而把头一甩,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饶措象冷丁挨了一瓢凉水似的,心骤然收紧,打了个寒噤。可又无法发泄对这个女奴的气恨,还得佯装慈悲地说道:

  “你这个神不敢收佛不敢留的逆鬼,快到寺庙念经忏悔你的罪过吧!”

  巴赫从背后狠搡女奴一把。这女奴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但她终于忍住肉体的疼痛,站定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深情目送着自己的那两位解放军战士。

  巴赫催命赶魂地嚎叫着:

  “还不快滚!”

  那女奴一撩被热血凝在前额上的头发,目光象利箭似的,直刺巴赫,吓得巴赫没有胆量再正视她了。

  那女奴慢慢抬脚举步,朝大门外走去。她走着,沉重地走着,走一步,身上淌下滴滴鲜血;她走着,坚强地向前走着,走一步,心头增添一层仇恨。这血海深仇,哪一年,哪一月才能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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