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叮到人体哪里,哪里就是一个大红包,严重时,可以使人体中毒引起病症。陆小明心情不安地想了一阵,随即轻脚慢步走到门边,拾起一根带叶的树枝,返回来,蹲在郝志宇身边,一下又一下地扇着,驱赶着这些讨厌的小墨蚊。他扇的轻重适度,既怕重了凉风会把郝志宇从梦中惊醒;又怕轻了赶不走这些伺机下嘴的小墨蚊,会把郝志宇从梦中咬醒。突然,郝志宇说起梦话来:
“小明,队长和钟震山回来了吗?咱们选观测场去,早选好早立起咱们的风向杆!”
多好的老郝,睡梦中也不得安宁。建立气象站就是他此时全部的思想呵!陆小明被感动了,眼睛潮湿了。
这时,钟震山扒开门帘钻了进来,魁伟的身躯象一根柱子似地挺立在那儿。陆小明禁不住喊出声来:“钟震山”
陆小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忙捂嘴刹住自己的话。但来不及了,郝志宇已被惊醒过来了。陆小明后悔莫及,满怀歉意地望着郝志宇:
“老郝!”
“我盼的就是钟震山他们回来呵!”郝志宇先是宽慰陆小明,然后把目光转向一声不响,木然而立的钟震山,问道:
“队长呢?”
钟震山显得心绪烦乱地说:
“送一位藏族姑娘回家了。”
严军过来了。自然而然,钟震山一时间成了小分队众目睽睽的人物。大家把他围起来,向他打听会晤沙拉的情况,他却显得闷闷不乐的,一概不予答复。图痛快、好热闹的陆小明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局面,故意俏皮地说:
“我说钟震山,你别哑炮呀。要不,你就随便谈点感想。”
“感想?”钟震山目光一颤,嘴唇刚一启动,又闭上了,显得心情沉重地“嗐”了一声。
陆小明以为钟震山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忙又边打手势边具体地对钟震山说:
”
“比方说,跟土司、活佛打交道
“我发誓不再跟那些土司、活佛打交道了!”钟震山突然感情冲动起来,大声地说道。
“钟震山,你在冒什么炮呀?”这时,韩喜梅挑开门帘回来了。
“队长,我知道你比我钟震山沉得住气”。钟震山说。
韩喜梅瞥他一眼,说道:
“你别往我脸上抹金了,我心里也憋着一团火呀!”
钟震山眉峰一挑,鼓动与自己有着同样心情的韩喜梅道:
“队长,咱们找耿科长去!”
“干啥?”韩喜梅不明白地眨着眼睛。
“
跟土司、佛爷打交道的事,往后别往咱们头上摊了!”
钟震山边说边舞着大手。
”
“往后也少不了。耿维民搭好炉灶,恰巧这时走进了帐篷。
钟震山见到耿维民,立即冲上去:“耿科长,我这兵都不知该咋当了!”
耿维民惊奇地说:“在基地都当台长了,还不知兵咋当。
钟震山,你在说什么呀?”
“我这兵当得窝囊呀!”钟震山使劲地晃着冲锋枪,“嗐,我这枪简直是吃素的!”
看着钟震山暴躁的样子,听着他这咬不烂、嚼不碎的话,人们无不惊愣。耿维民知道他是一个心里有不住话的人,有话硬憋着、强忍着,那就会跟得病一样难受。耿维民声音平和地对他说:
“咋回事?肚里有啥就倒出来吧!”
今天,钟震山从迈进沙拉庄院开始,心情就很不好受。
那庄院是两个世界呵!它既是头人的天堂,又是奴隶的地狱。
头人的残暴,奴隶的苦难,象旋风一样在他心里席卷,象大潮一样在他心里翻涌。现在,当着战友们,当着党支部书记耿维民的面,他强憋着的一腔怒气,犹如炽烈的岩浆冲破地层一样,不可遏止地爆发出来了。他愤怒地控诉着头人的凶残,他痛苦地替奴隶们诉说着冤仇。
大家眼睁睁地凝视着他。他的声音时而愤懑,时而悲伤,时而激昂,把人们的思想也带进了沙拉土司的庄院里。人们也仿佛听到了脚镣手铐的叮当声,听到了皮鞭的抽打声;看到了被吊打的女奴,看到了跪在地上用酥油擦拭大理石楼梯的男奴。
钟震山一古脑儿讲完了他在沙拉庄院的所见所闻。郝志宇气愤难平地说:
“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陆小明做了个端枪扫射的姿式,气恨地说:
“要把这些刽子手全突突了才解恨哩!”
“要不咋说我这兵不知该咋当了,我这枪是吃素的呢!”钟震山一把捉住耿维民的手,激动地表诉着自己的心情,“耿科长,我们是来解放西藏同胞的。可看到奴隶受迫害,我有枪不能使,还得跟残害我们阶级兄弟姐妹的头人打交道。嗐!”
钟震山一拳头砸在自己的大腿上,象是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最大限度,痛苦地大声疾呼起来,“耿科长,我受不了啦!”
钟震山的话一说完,便闭上眼睛。眼泪涌泉般地淌过他那张正在抽搐的大脸膛,然后又悄然无声地洒落在衣襟上、钢枪上。
人们静默无声,然而人们心中的感情却似大海的波涛在奔腾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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