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注意到这边的骚动,陈佑贤目光遥望过来,见到李青筠后脸上泛起了熟悉的笑容,亲热地招呼道:“云青也来了啊,到我这儿来!”
李青筠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走到陈佑贤面前,含笑道:“听得府中有事发生,未知所以。云青不请自来,失礼勿怪!”
“呵呵!不过有个鼠窃狗盗之徒混入了府中,没甚大不了的。我怕这些俗事扰了你的清净,才没派人去知会,不想还是惊动了你!来来,坐我旁边来!”
陈佑贤拉着李青筠到自己身边。他身后有座位,两人就势并排坐了下来。
堂阶上的其他几人依旧站立于侧,见此情景神色各异,惟有姚维琛尖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不知今日府中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何故啊?”李青筠问道。
陈佑贤摇头笑道:“家贼难防啊!门下出了个内间,却让云青见笑了!”
“二公子家大业大,难免会有些宵小窥伺,此不足为奇,何笑之有?二公子也无须介怀,不过疥癣之疾耳,于公子能有何损?”
“呵呵,听云青此言心中宽慰不少。云青且稍待,等我处置了这个蠹虫再与你叙话!”
陈佑贤站起身来,笑容敛起,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姚维琛朝后边打了一个手势,几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家丁拖着遍体鳞伤的阮平涵来到了堂阶下。
仅只一夕之间,李青筠几已认不出此人来了。
他原本简素的衣袍烂成了缕缕破布条,和着血迹勉强挂在身上,伤痕累累的肌肤根本找不到完好的地方。家丁架着他站在那里,从不自然的姿势可以看出,他的两条腿骨已经折断了。
回想昨日那个面容虽平凡、却温和儒雅的素衣文士,即使心有准备,李青筠眼中还是现出了不忍之色。
“楚公子认识此人?”一直在暗自留意着他的姚维琛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李青筠点头,面现一丝困惑:“我昨日才认识了此人,实有些想不到……”
“此人昨夜潜入机要之地,意图盗取府中秘简,幸而为护院察觉,将其拿获!”
“原来如此……”李青筠喃喃道。
想必,阮平涵是应他所请,冒险去找旧府原图了。
这时陈佑贤冷哼一声:“陈某开府纳士以来,自问未曾亏待过诸位贤良!愿意任事的委以职务,喜欢清闲的也衣食无缺。但有所求,虽不敢说尽如其意,亦必竭我所能!诸位,佑贤行事岂有不公乎?”
“没有!”众门客们应声答道。
“可是就有些薄情寡义之徒,食我之粟、受我之禄,却在背地里做着负恩欺主之事!此可是为客之道?”
“不是!”
陈佑贤点了点头,指向阮平涵,“此人之事诸位已经听闻了,试问该当如何处置?”
“杀!”“剐!”“烧死!”“乱刀砍死!”……
众门客群情汹涌、竭力表现自己的愤慨!
“阮平涵,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阮平涵勉力抬起头来,发髻散落在脸庞,却一言不发。
姚维琛看了一眼李青筠,突然出言喝道:“阮平涵,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是谁指使你来的?你如据实以答,或可免除一死!”
阮平涵沉默片刻,却将头朝向陈佑贤,目光直视着他,声音沙哑,却语出平静:“食君之粟、受君之禄,今日一死还报。平涵自有其主,负恩欺主四字还请收回!”
陈佑贤显然未想到他会如此之说,怔了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姚维琛冷笑一声,“巧言以饰!你以为一死便可了之吗?这府中负恩寡义之人,你不是第一个,也非最后一个,不予重惩如何毖后患?”说着转向陈佑贤,“请俱以五刑!”
俱五刑即五刑俱施,相当于俗语说的“大卸八块”。严格说来按照其时律法,私刑是被禁止的,门客们具有人身自由,不受主人的家规限制。然如今皇权式微,天下已非一家之天下,世家中私设刑法自然大行其道了。
陈佑贤才要说话,李青筠在旁忽然开口道:“二公子,此人之罪,竟大至如此吗?”
依照汉时律法,只有谋逆大罪才会判处俱五刑。
颍川之地为申韩故里,于律法精通者不在少数。李青筠这一问自然不是真的在探讨律法,本来私刑就是罔视国法了,谈什么量刑?
陈佑贤仔细看了他一下,笑道:“‘君子远庖厨’,云青纯良仁善,想是心生怜悯之意!不过今日此举意在震慑,使小人不敢妄为!”
“二公子既说道‘君子远庖厨’,自当记得此中之喻,仁者王天下。公子广庇四方之士,素以仁德闻世人,何必行此有损令名之举?”
陈佑贤沉思了一会儿,展颜笑道:“云青所言有理!五刑不用也罢,不过以此人之罪,断不能赦其性命,致使后来者存了侥幸之心!”
“请允其自决!”李青筠轻声道。
边上的姚维琛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
陈佑贤想了想笑道:“既是云青亲口所请,便依此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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