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振国说:“真是傻孩子。哭能顶啥用?要是哭能顶用。咱们遇到事就哭。”
女儿说:“我知道哭没有用,可是我们都止不住。我比妹妹和弟弟还强点。有时候强忍着不哭,哄他们俩吃饭。可我自己也吃不下。一天梁叔叔来告诉我们,说爸爸的伤现在没事了。夏莲凤三叔也来了,说妈妈一点没有挨打。还说几天后,妈妈就放回来了。我们仨听了,高兴死了。立刻都吃了不少饭。那天夜里也睡得特别好。”
妻子说:“你看这丫头,小嘴叭叭的,不够你说的。”
节振国问:“你真的一点也没有挨打?”
妻子说:“真的。开始,日本鬼子还气势汹汹地过堂,逼问你躲到哪里,让我说出你的地点。后来他们的态度就变了,说让我劝劝你,不再同皇军作对就行了。”
节振国说:“这就怪了。我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就这样放过我?这日本鬼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妻子说:“开始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有一天,日本鬼子通知我可以走了。就这么把我放了。出了宪兵队,正要找顺便脚车回家,三弟夏莲凤来了。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车,让我先到孩子姥姥家,把孩子接回来,一起回家。我一听说孩子都在他姥姥家,我就同意了。三弟又用车把我们娘四个一直送到家。”
节振国说:“三弟到底是我的磕头兄弟,想的周到。对盟嫂就像对待自己亲嫂子一样关心,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好感动。”
妻子说:“是呀,三弟真是不错。他陪我去他姥姥家。路上,我问他怎么知道宪兵队今天放我的?还专门准备了车?他说他当然知道了。他问我,嫂子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日本宪兵没有给嫂子屈受?我说不知道。他说,是他从中做了疏通,花钱托了朋友说情,日本人才对嫂子这样好的。不然,日本人可不会客气的。二哥杀了他们两个人,他们会轻饶了嫂子?不折腾死,也得扒层皮。”
节振国说:“三弟帮忙真是及时。不然,你真的受苦了。找个机会,要感谢感谢三弟。”
女儿插嘴说:“夏三叔,在路上还给我们糖吃呢。可好吃了。糖纸上有些字可怪了。我问三叔,这是什么字。三叔说,是日本字。我问那糖是不是日本鬼子的糖?若是日本鬼子的糖我就不吃。三叔说,不是日本糖,是中国糖,用了有日本字的纸包的。那些糖纸可好看了,红的绿的,啥颜色都有。我都留起来了。”
节振国说:“三叔说不是日本鬼子的糖就一定不是日本鬼子的糖。三叔不会骗你们的。”
收拾完了桌子,夫妻俩躺炕上休息了。孩子很快睡着了。妻子悄悄跟节振国说:“有两个事,我得跟你说说。我们回来的这几天,大门外经常有人鬼头鬼脑的往院子里看。我一看见,心里就挺害怕的。我跟梁凯和二兄弟纪振生说了。他们俩都说要多加小心,一定是坏蛋盯梢,看你回来没有。他们俩还说,你回来以后,尽量不在家里住。免得有意外。”
节振国说:“他们俩说的对。这些天我不能在家里住。你明天也得嘱咐孩子,不要说我回来了。那第二件事呢?”
妻子说:“这第二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节振国说:“啥事,你就说吧,我不生气。”
妻子说:“梁凯和纪振生都觉得咱们三弟好像有什么事背着你。”
深夜回家叙别情(2)
节振国说:“我当什么事呢。我们是磕头弟兄,也不能啥事都说呀。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有些事,我跟谁也没有说过。这没啥,谁都一样。”
妻子说:“梁凯和纪振生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说,三弟同日本鬼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他怎么能托人说通日本宪兵呢?”
节振国说:“三弟一定是用了很多钱通融的呗。日本鬼子和汉奸都吃这个。”
妻子说:“如果是用钱通融,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哪?”
节振国说:“三弟一定是费了挺大的劲借的。难道你们还怀疑三弟当了汉奸不成?我告诉你,三弟不是那样人。放心好了。”
妻子说:“还有他给孩子的糖,那明明是日本糖,他偏说不是。现在都抵制日货,没有卖日本糖的了。他怎么还能有日本糖?”
节振国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女人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抵制日货,这里没有卖的了,县城里那日本子和高丽人开的店铺照样卖日本货。给孩子几块糖也看得那么重?”说着,把脸背了过去。
妻子说:“这不是我说的,是梁凯和二弟纪振生说的。”
节振国说:“他们俩也学得婆婆妈妈的。我同二弟、三弟,一个头磕到地上。如今大家都在抗日,我也主张抗日,他们必定同我这个磕头大哥一条心。明天我见了梁凯和二弟,同他们说说,让他们放心。三弟不会背叛我们磕头弟兄的。”
妻子说:“啥事,还是小心点好。”
节振国嘟囔着说:“小心,小心,各个都成了小心眼。还能干成大事?好了,好了,别说了。睡觉吧。”
妻子也嘟囔一句:“这根本不是小心眼不小心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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