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此怀有期待。从他的朋友埃德加·斯诺那里多次听到这位学者的传奇故事。而且通过斯诺,他们还彼此知名。
会见地点本身,又给这次见面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卡尔迅在日记中记录了这次会见:
1942年4月15日,星期三,阴雨。
腊戍到重庆飞行四小时。机场却等候五小时。
晚上9:00接通了电话。
欧文·拉铁摩尔(Oven Lattimor),是这样一个美国人:出生于华盛顿,不满周岁便随父母来到中国。1928年在哈佛大学进修,30年代在中国完成了《满洲:冲突的温床》等一系列颇有预见性的论文,成为知名的中国政治问题专家。
他的"委员长顾问"头衔由罗斯福亲自提名。但他与总统本人并不认识。这使蒋失望,但由于他可以听懂宁波方言而无障碍地与蒋对话,又使蒋满意。这是以前埃德加闲聊时介绍的。
他称呼蒋为"总司令",蒋则称呼他"欧文先生"。这很好玩。
重要的是,拉铁摩尔是一位有名气的徒步历史学家。《中国腹地的边疆》一书使他被公认为最了解中国北部边境的唯一美国人。
电话中,他说他中等身材,微胖,戴眼镜。此外他1937年6月在延安会见过毛泽东。和我一样也是斯诺帮助联系,并比我早一年。
约定明天上午9:00。我有点等不及了。虽然感冒找上来--重庆雨天真冷,一路也过于疲劳。好吧,早睡。
(40)
卡尔迅重庆日记之二:
1942年4月16日,星期四,阴,雾。
今天确定了重要原则。
拉铁摩尔值得尊敬,富于洞察力。
他认为在这场世界战争中,中国将扮演的角色比多数人所想象的更重要。这与我看法一致。
但他明确说,不要指望总司令赞同我的计划。皖南事件以后,蒋不会再次批准我去北方的申请。"即使罗斯福总统本人直接施加压力,也不可能很快获得同意,至少要等很久。"他说,中国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
这也与我们事先判断一致。但等待就意味着美国要多付出代价和鲜血。于是我们重点探讨第二套方案。
关于他和蒋的关系又得知一些细节。
拉铁摩尔不必上班,只是必要咨询时,蒋才来预约。此外则是传递与白宫的电报往来。他很清闲,他的宁波方言得益于幼年时的浙江保姆。
他曾专程考察过滇缅公路,并及时提出"防止切断"的警告,不幸已成现实。他还建议美中正式结盟-这也成为现实。
对蒋,他立下准则:"虽然我由罗斯福提名,但毕竟是蒋任命、并向他领取报酬。一个诚实的雇佣兵应忠于他的报酬"。
于是我担心地问:是否会把我的计划通知蒋?他明确表示:不会。
他认为,用一切方法对日作战才是扶持蒋、也是扶持中国的最好措施,哪怕蒋事先不知道。我有理由信任他。
有意思的是,谈起延安和毛泽东,我们也有若干一致:第一,同样是长谈了一个夜晚(斯诺也是。看来毛喜欢夜间工作。丘吉尔式的习惯?)。第二,都认为他是一位属于人民的人,一个智力超群但显然具有农民血统的人。第三,都认为他有潜在的、在中国掌握权力的可能。
午餐时讨论中西餐具:筷子和刀叉。拉铁摩尔居然认为,由于活动手指更多的缘故,使用筷子会使人更聪明。我不同意。但没有研究也就不争论。
至于会见周恩来,他将替我安排。
蒋曾要求拉铁摩尔,除了他指定拜访的一些要人外,不要主动会晤别人;但却希望他跟周恩来保持联系。这令我惊奇。
对国共双方来说,这或许意味着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他们能有一条不受中国内部政治纠葛影响的联系渠道。这是委员长的一种深谋远虑?还是他对周有某种特殊感觉?不得而知。
周恩来与拉铁摩尔在重庆的交际场合多次见面。他曾问周:"你是否认为我做蒋的顾问是浪费时间?"
周毫不隐讳地回答:不,你的作用在于维护统一战线。
在天津长大的拉铁摩尔说,周是他的"天津老乡"。也是中共的一个窗口。重庆的中外人士,通过周来认识这个党。
既然他们熟悉,我的担心又减少一层。我与周上次是1940年5月孙夫人宋庆龄女士召集的、为"工合"事业捐款的聚会上碰头。据说周被盯梢很紧。
想起"工合"令人兴奋。
我的心飞回埃里奥特兵营,"工合"是我们的训练口号。这个词--gungho,意味着"同心协力"。蓓姬的朋友巴巴拉博士说这是个发明,她把它收进了《新编英语词典》※。上帝,我这个16岁参军的老兵,居然可以和词典这类文化玩意有某种联系……
※gungho一词,于40年代收入英文词典,并成为一部电影的片名。这得益于卡尔迅的引入和运用。
(41)
同一天,晚些时候。北太平洋。
"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甲板上,举行了一个特殊仪式。
詹姆斯·杜利特中校在米切尔舰长陪同下,来到甲板上的B-25轰炸机旁,将一些勋章系在那些227千克炸弹上。
勋章是哈尔西将军交来的,原是日本海军对美国海军将领的礼仪性赠品。现在它们将伴随这些炸弹,奉还给日本人,去震撼天皇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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