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我开始说,“格罗斯沃格尔,马卡罗夫,罗宾逊,苏科洛夫,马克西莫维茨都还活着。可以而且应该把他们救出来。但是,关键在于你们是否同潘维茨还有联系……”
“他躲到奥地利境内的阿尔卑斯山里去了。我们是从可靠方面知道的……”
于是,我建议派两个熟悉“红色乐队”历史的军官到潘维茨那里去,告诉他:从1943年2 月以来,情报中心通过我的报告,已经知道“大赌博”的真相。他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挽救“红色乐队”被囚的战士。这样,战后处理他的时候,可以把这一点考虑进去,否则,就马上把底细通知希姆莱和包尔曼。如果他们知道了原来那么长时间都是莫斯科领导在那里牵线的话,就一定会追究潘维茨的责任,势必使他大吃苦头,因为他们仍然有能力给他算账的。
在我看来,这个建议是完全正当的,合乎逻辑的。我的两位对话人郑重地答应向领导上转达我的意见。
我在莫斯科用了头一周的时间去写报告,有一个女打字员协助我。但是一天一天过去,我发现我头上的阴云愈积愈多。除非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看不见,不然的话就一定会明白我的苦难还远远没有到头。显然,我并不是受到欢迎的战士,起码人家并不认为我立了什么功。
我在给我安排的住宅里过了三天,内政部的两名军官才把我的行李箱带回来给我。原来,我在离开机场时,错拿了查里亚普涅科夫的行李箱,他的箱子同我的一模一样,到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查里亚普涅科夫也发觉他弄错了。内政部的那两个军官是负责把箱子换回来的。
这两位使者的“身份”是很说明问题的:显然,查里亚普涅科夫也落在他们手里了。这样我就明白了:莫洛托夫当时给他写过这样热情的信,邀请他回国,现在是如何接待他这个“亲爱的同志”的。真是阴险透顶了。我心里十分难受,感到无限痛心和厌恶,想到这位老布尔什维克多么不幸! 本来,他是那么高兴地重新回到社会主义祖国,准备贡献自己最后的力量,却发现自己落在怎样的一个圈套里! 他在等候莫洛托夫的汽车,人家却给他派来了保安部的汽车,把他笔直拉到卢比昂卡!我的“副官”唯一的职责就是用他那双黄鼠狼般警觉的眼睛监视我。除了同我在一起的时间外,其余的他都用在房东的女儿身上……一天下午,他外出了,我走进他的房间,我发现的东西使我恍然大悟:这混蛋把一份报告落在桌子上了。报告精确地记录下我的一举一动,我在那上面看到了我所讲的每一句话,更不用说那些栽在我头上的假话和无中生有的东西了。暗探加伪造犯,真是个理想的伴侣……于是我决定批改这个模范告密者的作业,在所有不正确的地方下面,用红笔划上杠扛,并在页边批上“撒谎”二字。
我的护法神这一天回来得很晚,第二天就人面不见了……无疑地,他宁愿抢在我前面向他的上司报告。
我回来以后的情况是不难作出总结的:几乎毫不掩饰,我成了个十足的囚犯。
人家又给我凋来个新副官,比以前那一个年青。他采用献殷勤的办法。他请我去看电影,我接受了……画面在我眼前一幕一幕掠过,但只能引起我注意几秒钟。我脑子里只翻滚着一个问题:他们要把我怎么办? 过了十天,那三个人又来吃晚饭了。象头一次那样,我一点也用不着操心,因为他们带来了丰盛的肴馔。
尽管佳肴美酒,任你享用,但是气氛缺乏热情。毫无疑问,他们是负责来盘问我的。我们先前的聚餐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并不佳,他们希望这一次,我的情绪会好一些。内政部的将军打破冷场:“那么说,”他问我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了:回到我的故乡波兰去,但是首先我想同领导上谈谈! ”
他摇摇头,显然,我是个无可救药的顽固不化的人。他的回答是干巴巴的:“要是你那么迷恋过去,奥托,那么同你谈这问题的就不是我们了。这要在别处谈了( 他很强调最后四个字) ,你明白了吗? ”
“我很明白,我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们,我根本不想知道谁管这件事! ”
这太过分了。那将军站起身来,也不同我告辞,便和他的同伴一起走了。我可以倾家荡产地打赌,他们一定马上去报告了。我的态度决定了我的命运。我竟敢痴心妄想要情报中心作出解释,梦想回到我亲爱的波兰去,真是荒唐,不知天高地厚,不可饶恕的野心啊……我发现,我们几乎没有触动桌子上的菜,这些菜却都是十分美味的。
我安安静静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准备对付最糟糕的情况。反正我听天由命。一个上校来了,是另外的一个。我差一点没对他说:“请进,我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对我说:“你得换个住处。”
我咬住舌头才不致于问他:那个地方生火不生火,铁窗有多厚。我收拾了东西,就跟他走。我们上了一辆汽车,谁也不说一句话。黑夜已经降临,但是我颇为熟悉莫斯科,可以估计出我们是朝哪个方向开去的……到了捷尔仁斯基广场,即使我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这时也消失干净了,那大名鼎鼎的卢比昂卡就座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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