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多。”徐础现在就感到头痛,但是没将这三个字说出来,想了一会,开口道:“你留下,给我收拾床铺,暂且当名侍女,过几天我给你再找一个丈夫。”
卫兵不等命令,立刻退出帐篷。
无论徐础说什么,在别人听来都只是一个意思。
“好啊。”冯菊娘的理解也与卫兵一样,打个哈欠,“吴王这就要安歇吗?奴家铺床。”
“小刘麻子家里还有何人?”
冯菊娘眉头微皱,好像计算得颇为费力,“他还有三个老婆,一个比一个丑,这时候应该都归别人了,她们原本就有姘头。”
徐础差点想问冯菊娘有没有姘头,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
“嗯,他没爹娘,不知是死了,还是被他扔在什么地方,儿女倒有几个,都跟他一样,脸上长麻子,奴家最感庆幸的就是没给他生儿育女,奴家没为任何人生养过。”
“我派人去将小刘麻子的儿女接来……你笑什么?”
“据说吴王是大将军之子,名门之后,果然……与别人不同。”
徐础听出这是嘲讽,“这里又有什么规矩?我不该照顾小刘麻子的儿女?”
“小刘麻子自有亲友,儿女由他们收养,过得好不好就看运气了。吴王既杀其父,又收其子,别人会怎么想?”
“怎么想?”
“当然是以为吴王要斩草除根,如此一来,不只小刘麻子的家人害怕,连他的亲友也跟着害怕,军中人情复杂,一个人害怕,就能引来成千上万人胆战心惊。”
徐础越发惊讶,他原以为冯菊娘只是一名以色求荣的妇人,没料到她思路会如此清晰,谈吐颇有不俗之处。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收留你岂不是也会惹来非议?”
“当然,肯定有人会说,吴王为夺冯菊娘而杀小刘麻子,但是没人会因此害怕,也没人会觉得吴王做得不对,因为——”冯菊娘稍稍探身,让灯光照亮半边精致的面容,“世上只有一个冯菊娘,吴王争之理所应当,吴王不争,宁王、梁王也会争,早晚而已。”
徐础大笑,转身出帐,向一名卫兵道:“让她留在这里,不准她外出走动。”
“遵命。”卫兵向帐内瞥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却觉得有一双媚眼扫过,后背汗毛倒竖。
徐础走进隔壁的帐篷,唐为天抱着棍棒呼呼大睡,鼾声如雷,他说不累,睡得却比平时都要深沉。
徐础从唐为天身上夺来一张毯子,裹在身上,卧席而眠,本以为会受鼾声打扰,结果闭眼没一会就睡着了,连个梦都没有。
不知睡了多久,徐础猛然惊醒,翻身而起,套上靴子走出帐篷。
天边刚有一线光芒,营地里十分安静,火堆大都熄灭,青烟缕缕升空,卫兵换了一拨,守卫着两座帐篷。
官兵没有趁夜偷袭,徐础稍稍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帐篷里,见冯菊娘正睡在他的床上,于是轻手轻脚地拿走几件衣物,到外面换上,去到望楼查看营外的形势。
天越来越亮,官兵的营地离此不远,横亘十余里,呈扇形将义军营地包围。
徐础心里又是一沉,大将军显然没有中计,官兵若是不被引走,莫说径攻东都,就是夹击之计也会成为泡影。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龟缩
官兵立足已稳,不再急于交战,而是利用己方所长,步步紧逼,义军若是出营迎战,官兵则万箭齐发,义军冲了两次之后,再不做这种无谓的蠢事,凭栅坚守。
义军这一天过得颇为艰难,龟缩在营中,寻找能够阻挡箭矢的木板、铁锅等物,躲在栅栏后面,偶尔隔着缝隙向外快速张望一眼,盼望官兵快些攻进来,好痛快地打一场。
官兵打定主意不与叛军接触,停在不远的地方,轮番射箭,连间隔都很固定,差不多两刻钟一次,除此之外,无论叛军如何叫骂,都不为所动。
义军将士倒是骂得花样百出,时间久了,却也觉得无聊,每次官兵齐射之后,总有倒霉蛋中箭,一箭致命还好些,就怕伤而不亡,惨叫声响彻营地,能持续到下一轮射击。
义军两翼也没能逃过官兵的远射,无关人等全退到后方去,中箭者则被抬走。
午后不久,趁着两轮齐射的间隙,宁抱关派人来请吴王过去议事。
就这么等着终归不是个办法,义军伤亡虽然并不惨重,士气却在等待、严寒与惨叫声中迅速消耗。
中军营里盖了一座简陋的木头屋子,临时加盖数层屋顶,到处都插着箭矢,像是一只巨大而丑陋的刺猬。
宁抱关、甘招都在,还有几名重要将领,徐础与马维前后脚赶到,互相点头致意,都没说话。
窗户已被木板封死,屋子里点了一盏小灯,昏暗得只能勉强看清人影晃动。
众人围绕一张破桌站立,宁抱关扫了一眼众人,直接道:“官兵用这种打法恶心人,咱们不能干等,等会你们各去后方,将没用的人都撵到前面去,再过两轮……”
“我不同意。”徐础脱口道。
所有人都看过来,宁抱关盯着他看了一会,冷笑道:“咱们的吴王又有妙计了。”
“我没有妙计,但是……”
“哪来的但是?先保命再说。”
“晋王那边会将官兵引走。”
“晋王送信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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