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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_啸々天【完结】(470)

  听过他的奇谈怪论,我不禁毛骨耸然,义愤填膺,想痛斥他的无耻。不过,我还想了解他们更多的情况,就即刻压住心中燃烧的怒火,继续追问下去:

  赖大哥,我知道你从来不大爱读书,这么高深的理论,你是怎么学到的?还有,没有贴上标签的敌人究竟要怎样去识别?我头脑颟顸,有时连自己也认识不清。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人民还是敌人?

  俗语说,一人得道,鸡犬成仙。我有区长兼老师这样得道的高人的耳提面命,这高深的理论自然瞬息能通。名师出高徒嘛!赖昌自我膨胀到了极度,得意忘形大笑着,像撒了石灰的水田中的泥鳅,不可一世地翘着癞痢头,喷射着涎水,越说越玄,至于区分左与右嘛,只要用人们对党、对社会主义态度的这两条政治标准去衡量,那就很容易。比如说,刚才被我教训的那个老家伙,他说我们争分夺秒开河,会把人拖瘦拖死,这就是反对社会主义,当然是右派言论。你的老公,与洪鹢同流合污,尤瑜也百般庇护洪鹢,他们迟早会划为右派。你一定要与他们划清界线。我是**员,我就是党,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做,那就是反党。不过,你放心。我很爱你,亲爱的,即使你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那么做。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

  说着,说着,他喘着粗气,突然抱住我,要亲我。我心中燃烧起来的熊熊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即刻将他推开,狠狠打了他两记响亮的耳光,又将一口痰,吐在他的脸上,严厉地斥骂他:

  流氓,禽兽,卑鄙,无耻,你把我张红梅当成什么人?今天,我要是不念过去同学的情分,我就在这里大声喊,把你这些偷鸡摸狗、下流无耻的事,通通掀出来,让人们认识你流氓的真面目。你说反对**员就是反党,那么,尤瑜入党当乡长的时候,你还在田里捉泥鳅。你反对他,不也是反党么?你以为你是皇帝,说白了,你只过不是拴在姚令闻裤带上的一条癞皮狗,你一手遮不了天。残暴的俄国的沙王动不了中国小老百姓的一根汗毛,你一个洪家垸的乌龟王八乡长,根本管不了我。我明白告诉你,老娘还是刺玫瑰,浑身的刺都已变成了刺刀,今后你再敢来碰老娘,老娘就让你见阎王!骂完,又重重地踢了他两脚。可是,这家伙仍死皮赖脸死死缠,他率性像个耍赖的孩子,滚在地上,悲泪有声地诉说:

  红玫瑰,我们是老同学。你不会这么绝情,你不过是先让我吃点苦,给我一个下马威,然后再让我尝甜的。红玫瑰呀!你是爱我的,今后你一定会再来的,一定会再来的……

  他如此下作,简直比臭狗屎还让人恶心。我骂够了之后,头也不回,忿恨地离开了,走了老远,还听到他那鸭公嘶鸣的呜呜咽咽的悲诉声。你说好笑不好笑?

  第五章午宴说梦(下) 15大师傅逗笑挨批斗,姚区长大谈新理论 1

  就在我去过虎岗区工地后的第二天,他们送来了通知,邀请各单位的领导及管伙食的人,去观摩指导他们的放开肚皮吃饭竞赛大会,还特别邀请了我。

  第三天下午,他们的放开肚皮吃饭竞赛大会,如期召开。正如赖昌所说的,他们先开斗争会,再进行吃饭的擂台赛。我吃过中饭过去,先想到食堂里找赖昌,解释一下那天的鲁莽,以缓和紧张的关系,因为以后我毕竟还要与他打交道。大约还相距食堂百多米,一种特有的奇香异味就擒住了人的心,让人口里的涎水如泉涌。走进食堂里,烹煮好的满桶堆盆的鱼肉鸡鸭,陈列桌上,红亮亮,香喷喷,腾腾冒热气。后面厨房里,刀砧锅铲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简直像大年夜放爆竹那样响的欢。走进厨房,只见切肉的大嫂衣边都透湿了,炒菜的汉子,光着的脊背上,汗流如小溪。其中一位大嫂见到了我,笑着大声对我说:

  张同志,你真走的狗屎运,今天撞上了十年难遇的金满斗。我们干了两个月,从没有一餐吃过夹荤,你才来两次,今天就肉鱼鸡鸭都有,让你放开肚皮吃个够。你真走运。

  大嫂,我碰上好运,也是叫化子讨饭,吃了上餐没下顿。俗话说,杀猪宰羊,厨子先尝,皇帝老子也不会管。只有大嫂你,近水楼台先得月,餐餐都能吃香喝辣,那才是叫化子天天能捡到金元宝。我也笑着逗趣说。

  唉,你鸡肚里哪里晓得鸭肚里的事!别看我们那位乡长头顶发亮反光,可他的心比墨还黑,手比狮虎的爪子还狠。那位光着膀子、满身淌汗、正在炒菜的大师父,往锅里倒了半桶水,放下锅铲,十分激动地说,人家说十三麻子点子多,其实哪有十八癞子的花花肠子更加歪。我进厨房前的那位大师父,是转业军人,**员,他也是你这么想的。他给癞子乡长炒肉时,留了半碗自己吃。这下可好了,有人告了密。十八乡长就说他偷食堂里的东西,挖社会主义的墙脚,是新生的资产阶级分子,就开斗争会批判他。这位大师父反驳说,你**员搞特殊,开小灶,我也是**员,为什么我就不能吃?这下就惹火了癞子,他就用那块竹篾皮教训他。而他兵来将挡,寸步不让,就骂癞子的娘。癞子又给他加了一条罪:反党。第二天,要他戴顶高帽子,挂块新生资产阶级分子的黑牌子,让民兵押解着,到工地上游街,要这位师傅边打铜锣边悔过,高呼我反党,我骂了赖乡长的娘,并规定在工地上游三圈。不过,这个师傅是个机灵鬼,他在要喊的话里,丢了两个字,加了两个字,又改两个字。镗镗,两下锣响,他就高声喊道:我日死癞子的娘!,开始,民工们都很气愤,说癞子心太狠,就说了这么句话,就要人游街,做得太过分。接着人们觉得奇怪,他是条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子,别人这么欺侮他,怎么他不反抗,反而越喊越来劲?后来大家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日癞子的娘。此时,好像一阵飓风骤来,工地上顿时掀起了笑的狂涛。游了一圈后,癞子也明白了,原来他是打着铜锣骂他,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立即要他停止游街。可这个师傅说还有两个圈,他还要继续游。他还说,老子比你早入党,你癞子打击老子,也就是攻击党。于是,他的喊话中又加了一句,镗镗,铜锣响后,他使劲地高呼,老子是老党员,癞子逼着我游街,就是反对党,癞子才是货真价实的死右派!我日死癞子的娘!这下气得癞子乡长嗷嗷作牛叫。癞子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游个够,骂个够。你说好笑不好笑。说完,这个赤膊的大师父也禁不住哈哈大笑。几位大嫂也笑痛了肚子笑弯了腰。然后大师父才揩去眼泪说,张同志,我们都不是**员、转业军人,谁有这种豹子胆敢吃这种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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