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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_[德]埃里希·马里亚·雷马克【完结】(37)

  面包厂在城市另一端,推车来回要经过整个市镇。

  “他们一块儿去过两三次了,”米特尔得意地狞笑着,“早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你真行,”我说,“但他就不会去告你。”

  ①aller和lmparfait 都是法语。aller的意思是“去”,动词;imparfait的意思是未完成式。

  “当然去过,但我们的上司听完讲述之后哈哈大笑。他才懒得去管教师的事呢。况且我和她!~7~1,F#D恋着呢。”

  “他会在你考试时做手脚的。”

  “我无所谓,”米特尔思铁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说,“他有苦也说不出来,我可以表示给他要安排的都是很轻松的公差勤务。”

  “你可以改变一下方式让他稍微改掉一些呀?”我说。

  “他愚不可耐,我实在没那份闲心。”米特尔思铁严肃而傲慢地说。

  休假是为了什么?它使本来的平静被打乱被破坏罢了。离别的氛围渐渐弥散开来,母亲无言地端详着我,数着每一天所剩的日期;她暗暗地伤心。我知道,特别是新的一天开始时。她把我的背包拿走;不想让它影响自己的情绪。

  有心事时,时间便一小时一小时从思考中溜走了。我振作起来和姐姐到肉店排队。这种情况太珍贵了,所以队伍很长人很多。有的人甚至昏倒在地。

  不幸的是,排了三个小时后,里面已经没有了,我们也只好随人流散开了。

  好在我领到一份军粮总算能吃到一点还算可口的东西。

  一天比一天沉重,母亲的眼神也日益哀伤。在这里的时间,仅有四天了。我决定去看望克姆里奇的母亲。

  我真不知如何说起。她流着泪,颤抖着双手不停地晃动我,向我哭诉着:“你还好好活着,为什么他却死了!”她泪如雨下,呼喊着泣不成声,“你莫非没见到他吗?孩子,当他……,”她一下子跌坐在一张长椅上,抱头痛哭,“孩子,你见他了吗?当时你在吗?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我告诉她,他心脏被击中,当场便死了。她直直盯着我,神情冷漠:“你瞎说。我早就知道了。我早感觉到他死时候的痛苦。晚上,我听见他的哭泣和煎熬。把实情讲给我听,告诉我真实过程。”

  “不,”我说,“他当时,他死时我就在旁边,他是立即死去的。”

  她几乎在哀求我:“别隐瞒说吧。不要以此安慰我,要知道你不告诉我实情我会更加痛苦的。我真的忍受不了胡乱猜测地情况。你快告诉我吧,他是怎么死的,就是很惨也没事。你不告诉我,我自己瞎想会更难受的。”

  我就是被剁碎成了肉泥也不会告诉她的。我能理解她。但她已有些失去理智,有些想不开。其实,她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反正人已经死了。我已目睹了太多死亡,再也理解不了,为什么只对一个如此悲伤。因而我有些烦乱说:“他一下子便死了,死时又快又平静。”

  她沉默了。“你肯发誓吗?”她阴着脸慢腾腾地说。

  “当然肯。”

  “就拿你最神圣的东西发誓吗?”

  可对于我哪一样是最神圣的呢?一切都会变化的。

  “我肯定,他一下子便死了。”

  “要不是实情,你就永不回来了吗?

  “若不是一下子死的,我便永不回来。”

  一切东西我都可以放到誓言里。但她终于相信了我的话。我只有编织一个自己都信以为真的故事去应付她那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和难以自控的悲叹声。

  作别时,她吻了我,并送给我一张克姆的照片。他身着一身崭新的入伍军服,靠着一张圆桌。身后是一片布尔上的树林,桌上摆着一杯啤酒。这是最后一个在家度过的夜晚。大家都沉默不语。我早早地上了床,把头埋在枕头下,紧紧压住。我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再睡在这暖洋洋的鸭绒垫子上!

  夜很深了,母亲轻轻地走到我床边。她以为我睡熟了,我也装着做梦的样子。我真不知俩人坐着说话会多难受呢。

  她一直坐着快到天亮了,有时候腰有些酸痛,她就轻轻地扭一扭。我终于克制不住了,装着睡醒坐了起来。

  “妈妈,回去吧,当心受凉。”

  她说:“没事,我多的是睡觉时间。”

  “我先不去前线,妈妈。我要在训练营呆四个星期。或者趁星期天我还会回来呢。”

  她沉默了一会,又说:“你怕吗,孩子。”

  “不,不怕,妈妈。”

  “孩子,千万小心那边的法国女人,她们可不安好心。”

  我亲爱的母亲!在您眼里我永远是个孩子呀,我真想把头伏在您膝盖上,大痛一场来得到一丝慰藉。其实,我也真是个孩子呢,衣柜里短小童装,仿佛就在昨天,而这一切全都过去了。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说:“妈妈,我们驻守那儿根本见不到一个女人。”

  “上了战场,要多留心啊,保罗。”

  我亲爱的母亲呦!我真恨不得和您拥抱着一块儿死掉,我们都是如此悲哀、无奈让人怜惜啊!

  “妈妈,您放心吧!我一定多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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