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池因河多而得名,大大小小的溪流迎山径在丛山中盘旋,白天都鲜见人影,更不用说晚间,风高夜深,伸手不见五指。
夜,静得可怕,似乎世间已进入寂灭境界。
重耳身边一字排开介子推,季槐,琉璃,赵衰,魏犨与钱山米行的东主李桦,百名夜行人沿河道架桥两头埋伏,马匹拴在一里地外的密林处。
远处灯火闪现,马嘶之声渐近。
“他们到了,陷阱与捕兽夹准备好没有?”
黑暗中马上有人应道:“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攻击令下。”
李桦虎眼一闪,注视着重耳道:“公子……”
重耳深吸一口长气,沉声道:“按计划行动,无论花多大代价都不能放过公孙榷!”
“我先行一步。”当介子推最后一个“步”字传出时,声音已远在百米开外,即使见多识广的李桦也不由得暗自一震,心道,难怪此人拥有主公玉镯,手下竟有如此高手。
河道两旁的地势极为险要,有一桥一道,是进入夷仪的必经之地。桥是由木排铺设而成的羊肠小架桥,驾车马根本无法通过的,车马人都得步履而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另一条路则远在几十里地外,而且山道崎岖,不宜车马通行,更不用说还得绕过一座险峻山峰,因此重耳算定公孙榷必选此桥。
的确如此,公孙榷本是极为小心之人,但人算不如天算,以他的实力,他根本没想到晋内有人敢于向他下手,而齐国家族又出纷争,不是形势紧急,他绝不会匆忙回国,再加上情场大胜,不但夺得美人归,又力压郑周,齐王定会另眼相待。
想到此,公孙榷忍不住望了望身后一架座车,上面有令他神魂颠倒的美人儿。
前方传来前哨的声音:“下车牵马过桥。”
公孙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想想他的前面有晋军铁甲拱卫,断后的是尚渔的几十高手,旋又释然。
月淡风急,架桥在河水劲风的夹击下左右摇晃,纵然功力高深者也得小心翼翼。公孙榷亦跟在自己的座车后,缓缓上桥。
风声、马声、河流的咆哮声合成一道怪异的音符。在公孙榷的感觉中不仅毫无声息,而是有种死寂之感,那阴森的、不测的气氛,令他悚然而惊。
他脸色骤变,大喝道:“退!前面有埋伏。”
几盏架车上的铜油风灯突然在异啸声中熄灭,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架桥上顿时人仰马翻,叫喊声不断。
一切都在在无声无息之中进行,也快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破风飞行的锐啸声传到,对岸箭雨密集,弦声震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连绵不短的惨叫声打破了沉寂,无数个黑影叫号着骨碌碌滚下河中,砰砰声中溅得水花四起。
“哎……”公孙榷身边一个护卫也狂叫一声,上身一挺,再往前一栽,砸断架桥护栏,连人带马滚落河中。
“嗖……啊……”又一阵嚣乱的箭雨飞过,加上一阵惨叫,走避不及之人纷纷中箭而倒,但也有一部分人退回到岸上,刚想喘口气时……嘘……呜……一声尖啸在他们身后响起,由高到低,在黑漆漆的长夜,显得格外凄厉而阴森,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力。
逃回岸上的人与还没来得及上桥的人皆惊慌失措。他们没料到这声尖啸传自于他们的身后,他们不期然地想到一个词--险入包围圈,腹背受敌。虽然他们皆为武功高强之辈,也曾杀人无数,可是在这种只闻箭啸不见人、加之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的暗夜里,他们仍是禁不住汗毛陡竖。
“轰--轰隆--”
几阵巨响伴着马嘶人嚎,陷坑与捕兽夹终于在他们人数聚集处发动。
所有的一切均按重耳的计算完成,非旦没有一丝偏漏,简直就是一场漂亮的表演!身边的人包括李桦都看得目瞪口呆,琉璃与季槐在心惊的同时也大为赞叹,他仿佛就是天生的猎人,天生的将领,本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现被他的智谋拉回同一起跑线上,不,应该说胜利的天平已向重耳这方倾斜。
“天……啊……我的一百铁甲……”晋军将领猛然发现他的身边竟然只剩下十余名禁卫,忍不住惊呼起来。
“不中用的东西,退守一处。”
“他们到现在还不敢现身,必定人少,怕什么?”
肃慎族以及刚到的几十名尚府高手虽然内心怀有同样的恐惧,但他们还是不忘鼓励大家,的确难能可贵。
“是谁?你们是谁?出来……给我出来!”公孙榷气急败坏的对着黑暗处大喊大叫。
一声惊心动魄的狂啸,震撼了整个夜空,其势惊人,介子推一啸让公孙家族众多高手陡生退意,世上能发出如此震人心弦之啸者不多,完全凭内力催逼出来者则少之又少。
公孙榷一方的战马“希聿聿……”一阵狂乱的嘶鸣,厉啸震天,有胆小者竞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惨叫之声和惊呼之声此起被伏,状况混乱不堪。
重耳一方更是不肯错过任何打击对手的机会,刚刚停顿不久的箭雨再起,一明一暗,而且对方极为密集,哪怕准确度极差,也能一箭一个准,最不济的也要射中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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