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牙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呆呆地望着这个不黯世事、心中只有母亲和乐律的女子,好半晌才长吁一口气:“为齐国不生内乱,为齐国百姓着想,公主就勉为其难,说一次……白话吧。”
齐姜默然不语。
易牙回转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重耳,“此事还须公子配合。”
重耳淡然一笑,“只要大夫是个守约之人,那么重耳定不负大夫。”
齐姜忽然开口,“如果大夫肯告诉我母的藏身之地,什么我都依从。”
也顾不得竖刁了,暂时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即使告诉她地点,她也没机会去取。易牙把心一横,坦然道:“在竖刁的一处秘宅内,地址是……”
其实易牙刚说在竖刁的秘宅时,重耳与齐姜都明白是哪个地方,虽然齐姜不知道重耳也曾去过。
“希望大夫不曾骗我。”齐姜眼睛一转,道:“大夫若不介意我派人前去接出母亲,我们的交易便可成交。”
易牙先是一呆,然后笑着道:“当然没问题,现在公主便可遣人去接,我这就让公主等候在外的家人进来。”
易牙说着便立刻行动,将珠红的殿门拉开,大声对外喊道:“来人。”
就在大门拉开的瞬间,风立刻卷了进来。一股冷气在温暖的金殿中飞舞,迅速融化成水气。重耳与齐姜对视一眼,那眼光似乎透过薄薄的晨雾,遥望着若隐若现的未来。
我们的话真能决定齐国的命运吗?重耳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管如何,齐国将步晋国的后尘,一个强大的齐国随着齐恒公的去世而陨落。
公子重耳与齐姜步入大殿时,一片嘈杂声嘎然而止。
无数双眼睛“唰”的紧盯着他们。猜忌有之,疑惑有之,忧虑有之,更多的是……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两张嘴巴里能说出与他们的猜测绝然相反的话,虽然,这可能性极小,但无论是公子元,还是公子潘,都在第一时间强打笑脸。
重耳神色不变的打量着殿上的群臣们。
公孙无景的视线与他凌空相撞,瞬间,她浑身一阵,神色有些无奈和哀怨。只是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重耳做出了什么选择。因为那道平时看似天真透明的眸子,此刻却全是冷漠与残酷。
除了公孙无景,重耳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大殿正中的两个人身上。
高虎、国廮仲,齐国上卿,更是齐王指定的新君辅臣,两大家族曾辅佐过数代齐王,可谓世胄豪族,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说到外表,没有人比他们更像正人君子。两人俱蓄长须,头戴高冠,朝服穿得整整齐齐,相比其它的一些因宿醉而一脸疲乏的大臣们来说,他们的目光坚定,似乎还带有一丝窃喜。威震天下的霸主齐恒公,死后居然没有一个儿子至灵前祭吊,俱都占据内殿,急欲博得君位。这怎不让他们高兴呢,他们甚至渴望公室弟子们来一场空前血腥的大残杀,最好是同归于尽,全都死光。如此,高、国两大世家就可玩弄齐国于股掌之上。
“哈哈,公子重耳德贤天下,谁人不知,但我更相信齐姜公主。”群臣中忽然有人开口。
重耳不用想,便明白是易牙的人。
公子元与公子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顺着说吧,等若在帮无亏说话;反驳吧,又恐得罪重耳与齐姜,怕是更无好话给他们;不说话,那来此做甚?
好在他们一方还有个公子开方,他脸色平静地笑道:“公子重耳的德名与齐姜公主之孝,世人皆知。但,此事关系甚大,是以在下认为不管是任何人所说的话,都须另加旁证,如此,才算公正之举。”
竖刁脸色一变,盯视他片刻,仰天大笑:“笑话,难道以先王之智,还能做糊涂之事,公子重耳乃外国之人,说话自然公正,齐姜乃大王爱女,难得的是不属于任何一派,我就不相信还能有比之更好更公正的监遗人选。如果换做你?我相信绝无公正性,怕是全国都无人相信于你吧。”
此话一出,公子无亏一方的人哄然大笑,甚至连公子元那边也小有嬉笑之音。
公子开方冷笑道:“先君一生奉行仁义大道,代虐以宽,兆民以怀。怕的是有人假手以命,毁我齐国政统矣!”
“大胆!”公子无亏暴眼圆睁,手握剑柄,呵斥道:“乱言扰心,你眼里还有没有先王?”
高、国二人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殿上的一幕。
易牙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劝解的口气对公子无亏说:“公子息怒,清者自清,何必去理会谗言,一切将有事实证明。”
公子无亏犹豫了一会,看见易牙的眼睛隐隐向高、国二人瞟了过去,心中怒火顿时熄灭。
这个时候,公子元忽然开口,他言之有意地对重耳道:“还请重耳君告之大王临终遗言。”
顿时,全都的目光都注视到重耳身上,大殿的空气陡然凝重起来,甚至是呼吸也显得沉重。
重耳显得异常平静,他心知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回避的。
便如这临淄之行,本是为那真正的重耳而来,岂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牵引,竟使得一个逃亡之人,奇怪的成为齐国的命运主宰者,虽然,这主宰的时间极其有限,也许只是在他话出口的一瞬间,但是,他的话却绝对左右了齐国将来的格局和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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