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了一声,拨马回去。而韩遂劝解不住,亦避归本阵。当下卢横大喝一声,提刀就砍,而那张超挺枪招架,一来一往,打得欢腾无比。
司马恭知道我外强中干,见我没上当中计也不意外,还连称那厮可恶。我笑道:“你看这家伙能不能打赢卢横?”
众人看了一会儿,都说不能。司马恭突地两眼一亮,加了句道:“恐怕这几招之内,姓张的便要授首!”
我急忙往战局看去。卢横越战越勇,大刀抡成风车一般,雨点般向张超肩、头落下,张超大感力竭,极力推挡,却愈发艰难。猛地,卢横战马跃起前蹄,又复往前猛窜几步,暴喝声中,只见张超还未来得及叫喊,已被劈下马来,半只肩膀也脱开了身体,脑浆进溅一地,惨死当场。
我军大噪。卢横仰天大笑,喝道:“还有谁来送死?”意气风发之至。我心里暗暗赞了一声,忖道:这小子真是出风头,哪天我也能像他一样吼这么一嗓子,嘿,那滋味真是……甭提了。
敌军尽皆失色,立有一羌族甲骑纵来,喝着蛮语,举刀就砍。卢横先格架了几招,避退在旁,道:“来将通名!我卢横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暴跳如雷,连呼羌语,敌军众骑齐呼道:“此乃神威将军鄂特鲁也!”
我心下一动,暗道:这家伙是攻渝麋的前锋之一!难道渝城的围困已解了吗?心头挂念起杨速、清儿,不禁又喜又忧。
阵中,卢横重啐了一声,道:“神威将军?这帮叛贼还敢自称将军,过来送死吧。”挥刀迎上,连战两百余合。那鄂特鲁渐渐抵敌不住,脸露惧色,抽马回阵。卢横振奋精神,追至其后,大喝一声,一刀劈死了他。
两军鼓声戛然而止。我军士气大涨,齐声叫“杀”!反观敌阵,人人皆脸露惊怖之色,氐羌族最是敬重勇士,像卢横这样孔武有力的战将,焉能不让人吃惊呢?直隔了好半晌,敌中军这才挥举旗号,众骑、步又缓缓推来。我急命人引卢横归阵,一边狰狞地笑道:“既然他们还想再打,那老子奉陪到底。司马恭,布阵!今天大家都给我扯开喉咙叫,叫得大声,重重有赏!”
一时间,旗帜皆都散开,重铠步兵从地上拿起闪亮的巨盾,缓缓向前挺进。司马恭急急传令前军凸出,以期让敌军不管从哪方面上来,都必遭到尖锐的狙击。而以敌军方来看,我这样水泄不通的阵形,从战术和心理上,都必对其给予重挫。
重铠步军缓缓结成固定阵势,前军分排散开,从后向前举矛。待首队最后一批端平长矛时,少部敌军已丧胆了般惊呼着左右奔逃,敌将阻止不住,而他们的后军却不断加速,以致竟形成了硬着头皮冲锋的尴尬局面。
我军阵中,霎时间响起编排以久的战歌。浑厚嘹亮的声音,响彻天际,而令百鸟惊起,万兽失色。敌军弄不清这种时候为什么唱歌,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我们虽然人少,但占据了种种优势,立刻显出高明来。韩遂军骑兵完全冲不进来,而步兵逃的逃、散的散,还没打就奔了一半。孰优孰劣,不言而明。
敌人两三万余,我们只有几千人,但这一仗只打了一个多时辰,便已分出胜负。我见到敌军旗号混乱,而不停地有逃卒往阵外逃窜,开心得连连狂笑,当下喝令从两翼直出甲马,齐都弃矛用刀,狠杀敌寇。而司马恭、鲍秉等人,也是心潮澎湃,率军主动出击。铁骑滚滚处,敌军人仰马翻。卯时未了,已成崩溃,几名酋首当先奔逃,而大军如同一盘散沙,混乱地往西北方向的番须口狂撤。
我命令高敬领两百骑队,装出千万人的架势,远远追击。大队人马,立刻撤向渝麋西南吴岳山阴秘密会合。全体弃除旗帜、标识,摘除帽缨,隐蔽行藏,昼夜行军。除司马恭等人外,众军自不明白我在做什么文章。但我威服之深,竟无人敢说一句废话,立刻照办。
司马恭领军先退,我与卢横带两百人殿后。我心情异常焦虑,但我决不能食言,弃之而去。更何况,小清绝不会扔下杨速不管,无论如何,我要等到他们。
过了大半天,高敬等回来了,称贼军已退向番须口,韩遂重新整军,但已绝不敢再轻易回来。我派向渝麋的探马却迟迟未归。也许,他们会遇上点小麻烦?
我让高敬也先往吴岳山阴撤,他坚辞不允。我强忍饿意,一直等到下午,这才看见杨速他们的军队!大约有四五十骑,都残破不堪。我知道,余下的都差不多战死了。这才是韩遂军的真正实力,我此仗赢他,实在有些占据时运罢了。
我不会轻己,更不会轻视敌人。也许这才是我胜利的根本因素,谨小慎微,百无遗漏,用兵之道也。
第五十章定策吴岳
杨速全身被伤七处,好在都不算太重。他的手下,已没了当初渝麋令左浑的那千二百人,尽是随其而来的敢死队军卒。其中两名到达这里便力竭而死,其余众人,不是重伤就是轻伤,无一完整。
连小清身上披着的甲胄都有不少剑痕哩!我亦得强忍心疼,先慰问杨速、众军。他们为了整个战役的胜利,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甚至牺牲了生命,在今后岁月中,这必将是我军骨干。
我命令亲随立刻把重伤者抬到车上,轻伤者就地包扎。杨速翻身下马叩拜了我,颤声道:“幸不辱命。不过城池仍被攻陷,守城将士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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