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几个泰赤兀人飞快地冲上来,将铁木真从地上架起,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幅木枷套在铁木真的身上。
脱朵一脸狞笑地走过来,走到垂着头的铁木真面前,对他挥了挥那只只有四个手指的手,以确定铁木真在听他说话,“铁木真,还认得我吧?”
铁木真冷笑,“原来我父亲最信任的那可儿,脱朵延吉帖叔叔。”
这句话顿时让脱朵面红耳赤,周围的泰赤兀人有的掩面窃笑,其余的几个,脸却比脱朵还红。
这时,那个摔倒了骏马的勇士握着马缰将马从地上拉起,牵着马向一个空着的马桩走去。
“纳牙阿兄弟,”脱朵喊住了他,“兄弟果然天生神力,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一定报告塔里忽台首领,重重赏你!”
“不必了!”纳牙阿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几分对脱朵的不屑,“一帮汉子欺负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说出去会让人笑话。”
纳牙阿说完,看也不看脱朵一眼,系好铁木真的马,径自朝远处自己的马走去。
脱朵看着纳牙阿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回过头向押着铁木真的人挥了挥手,“把他押下去!收拾一下,准备回营地!”
铁木真被困密林的九天中,为了免遭泰赤兀人的欺凌,诃额仑带着全家人沿斡难河逆行迁徒到了新的营地。
“我们不管大哥了吗?”临行前,哈萨尔问母亲。
诃额仑看着哈萨尔冬日湖水一般冰冷而清澈的目光,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一向性情暴躁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一个英武的草原勇士。
“铁木真不会有事!”
诃额仑说出这句话时声音轻得一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铁木真真的不会有事吗?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在几十名充满杀机的泰赤兀勇士的围困中会平安脱险?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为了让孛尔支斤家族不会灰飞烟灭,她只能这么做,只能把女人最柔软的情感压在心底,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果断和男人式的铁石心肠,犹如她的丈夫——英雄也速该。
幸好哈萨尔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开始低下头默默地收拾帐蓬。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在新的营地安顿好后,哈萨尔每天都会带着别勒古台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对着旧营地的方向观望。但他们明白,以现在的距离,即使铁木真身处旧营地,他们也看不到。所以当那匹黄骠马疲惫地跑过来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萨尔的心随即一冷,迅速冲上去勒住了马缰。
“大哥出事了!”这句话从别勒古台的口中说出来时,在哈萨尔的心里早已被默念了很多遍。
当诃额仑看到哈萨尔和别勒古台牵回的马时,黄骠马唇露白沫,疲惫不堪,显然已经奔跑了不止一天。
“大哥出事了!”哈萨尔看着母亲,呼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
只是略一迟疑,哈萨尔已经冲了出去,跃到了离他最近那匹马的背上。
“哈萨尔!”诃额仑叫道。
“我要把大哥找回来!”哈萨尔头也不回,拍马绝尘而去。
“二哥,你要去哪里找大哥?”别勒古台在身后高喊。
——我要去哪?
哈萨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他必须让自己做点什么,他无法让自己安静地呆在家里。
旧营地蒙古包的痕迹还清晰可见,但却显得说不出的荒凉。
整整一天的时间,哈萨尔游荡在旧营地周围的几处密林之间,他希望能看到一点踪迹,哪怕是一个泰赤兀人。但是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傍晚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冰冷的雨水让哈萨尔冷静了很多。
——如果大哥还活着,一定是被泰赤兀人带走了。
——泰赤兀的营地在哪里?
哈萨尔只知道他们几年前迁徒到了西边很遥远的地方,但茫茫草海之中,稍偏离一点方向,就会差之千里。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让哈萨尔瞬间筋疲力尽,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马上跌落下来。他只隐约听到自己最后一声呐喊被无情的雨声吞没的声音。
“大哥……”
此时的铁木真当然不可能听到弟弟的呐喊,他已经被押到了泰赤兀人的营地。
多年前父亲的那可儿,正磨好了刀,等着他!
泰赤兀人的首领塔里忽台正坐在阳光下,盯着手里的一柄蒙古弯刀出神。
刀锋拥有着近乎完美的弧度,冲峰陷阵时,这种弧度让骑兵一刀连取敌军数首如探囊取物。刀锋在正午的阳光下仍然散发着森森的寒气,这种寒气来自敌人的血。只有无数敌人的伤口上,才能磨砺出这样的锋芒。
风雨江南 第八章第九十一章 英雄相逢落魄时
这把刀原来属于一个作战勇猛的塔塔尔勇士,它的主人被也速该巴特儿杀死之后,它便被也速该转送给了塔里忽台。
塔里忽台并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勇士,自从也速该把这把刀送给他,还没有沾过一滴敌人的血。
今天,他第一次使用这把刀,就要用它杀死送刀给他的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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