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着,就像有时候在自己夜间的噩梦中行走那样,边走边向左右两边分发着幸福。发给所有的人,并且让每个人都不会委屈地离去。只不过我背后此刻留下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踪迹,是即将消失的微笑,聚集在前额上的皱纹,瞬间就抿紧的嘴唇。
总之,我在行经之处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即使路上碰到守日人巡查队,他们也不会阻止我。
就是光明使者看到发生的事,也不会说什么。
我在做那种我认为需要做的事,做那种我认为自己有权做的事。说这是拿也好,或者说这是借也罢,甚至说这是偷也无所谓。我用这些我所取得的力量来做什么,这将会决定我的命运。
或者是我搞定一切,完全搞定。
或者是黄昏界在我面前敞开胸怀。
一个开始吸取人们力量的光明魔法师,把一切都押在一张牌上了。巡查队行动的一般行为规范现在已起用。行善的数量并不是非得超过我所作的恶的。
我甚至不应该对我能偿还一切有丝毫怀疑。
情人、孩子、老人。在纪念碑旁刚喝完啤酒的一帮人。我担心,他们快乐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但实际上是真的,于是我吸取了他们很多的力量。
请原谅。
在每个人面前我可以道三次歉,我可以为偷窃行为付出代价,只是这一切都是谎言。
我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爱而战斗。首先为自己的爱,然后才是为你们,有人正为你们准备闻所未闻的新幸福呢,人们。
也许,这说的也是真话?
在每一次为自己的爱而战斗的同时,你其实也都是在为全世界而战斗吗?
为全世界——可并不是与整个世界在一起。
力量!
力量!
力量……
我一点点地收集力量,有时候收集得既谨慎又小心,有时候则是既粗鲁又生硬,以免手发抖,以免因羞愧而移开目光,因为收集的几乎是最后一点力量。
也许对于这个小伙子来说,幸福本来就是一位稀客吧?
我不知道。
力量!
或许女人失去了笑容就失去了某人的爱情吧?
力量。
或许明天这个健壮的、露出讥讽笑容的男人会死去吧?
力量。
口袋里的护身符帮不了我的忙。因为不会有战斗。头儿说过的“状态的巅峰”帮不了我的忙。这些东西是不够的。扎武隆那么慷慨地给予的二级干涉的权利——是个陷阱,毫无疑问。他把自己的女友推到前线,使概率线靠拢得能让我们相交,并且神情哀痛地呈递了致命的礼物。我看未来没那么远,以至于我的善永远不会变成恶。
如果自己手中没有武器——就从敌人的手中接过它。
力量!
力量!
力量!
如果我和格谢尔之间的那根把年轻的魔法师和他的导师联结在一起的细线还保留着的话,那么他早就会觉察到正在进行中的事情了,会觉察到我充满了能量,大得出奇的能量,是不假思索地和不知为什么目的而取来的能量。
那样,他会做什么呢?
留住一个已经开始走这条路的魔法师是毫无意义的。
我徒步朝“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站走去。我知道一切事情将会在那里发生。当高级魔法师们指挥时,不会有意外的情况出现。一幢难看的“有支架的盒子”——扎武隆在那里输掉了争夺斯维特兰娜的战斗,格谢尔在那里发现了自己的傀儡,并把他带进宗教法庭,顺便还训练了一阵斯维特兰娜。
为这一整套计谋提供场地的中心。
这次是第三次。
我已经不想吃,也不想喝。但我还是停了下来,买了一杯咖啡。这咖啡毫无味道,好像没有一点咖啡因。人们开始让道,尽管我走在普通世界中。魔法的压力在周围滋长。
我没有隐瞒自己到来的踪迹。
而且我也不想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埋伏地点走出来。
一个年轻的孕妇小心翼翼地走着。在看到她微笑时,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而当我知道,她那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在自己可靠的小天地里微笑时,我差点转身逃走。
他们的力量就像白芍药——一朵含苞待放的大花朵。
我应该吸取路上我遇到的所有力量。
毫不犹豫,毫不怜悯。
周围的世界似乎也出了什么问题。
好像炎热的程度加剧了,厉害得像是一种绝望的痉挛性大发作。
黑暗魔法师和光明魔法师在这些日子里试图消除炎热,大概不是没有根据的。不知将发生什么事。我停下脚步,抬起头,透过黄昏界望着天空。
一圈圈呈环状的纤细云朵。
地平线上有道微光。
东南方升腾起雾气。
奥斯坦基诺电视塔顶尖周围的光晕。
这会是个奇怪的夜晚。
我碰了一下跑过去的小姑娘,并夺走了她简简单单的快乐:缘于她那个没有喝醉就回家的父亲。
她仿佛一支被折断的带刺的和脆弱的野蔷薇。
请原谅。
当我走近“有支架的盒子”时,几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我最后触及的是一个喝醉的工人,他靠在大门的墙上,就是那个我第一次打死吸血鬼的大门。他几乎失去了自制力,可是他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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