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错的话还是那么有道理。
闫儒玉尽量稳住自己的手,可无论如何只能让颤抖的幅度小一些。
他又开始生气,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我一定要救你!”
“你是不是就快打败熊五爷了?”吴错问道。
“我能打败他!”闫儒玉答得很干脆。
“真好,”吴错嘴角的幅度像一根轻柔的羽毛,“你既然能打败他,我就有了希望,那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错终于睁开了眼睛,长时间不见阳光,让他的眼睛清澈如两湾泉水。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一下,你就会觉得世间充满了希望。
“你应该听听朋友的建议。”面具人的声音依旧刺耳,“况且,今天我已经看够了你们的比试。”
面具人一开口,熊五爷开始浑身发抖,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若不是旁边仆人扶着,早就瘫倒在地了。
后背伤口不停地流血,闫儒玉开始感到晕眩,他终于在心中叹息一声,承认了这次比试已经没有胜算。
“我明天就来救你。”
“不急,伤好了再来。”
闫儒玉最后看了一眼吴错,翻身上马,猛抽一鞭,马如箭一般出了万熊帮大门。
万熊帮里,闫儒玉滴在地上的血还没有干。
面具人踏着血迹走进屋里,伸手摸了一下桌上的茶杯。
“已经凉了。”
熊五爷终于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他胯下海口,茶水放凉时若闫儒玉还活着,就算他赢。
闫儒玉其实已经赢了,只是他还要熊五爷的命,甚至,他可能还想要面具人的命。
“求您……求您绕我一命,我熊五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您饶了我,我想办法弥补……”
“哦?你有什么办法?”面具人回身,两道冰冷的目光透面具上的小孔与熊五爷对视。
熊五爷就像被针扎了眼睛,微微别过了头。
死与承受这个人的目光,究竟哪一件事更可怕?
“我……我再也不大意轻敌了,下次我一定杀了他!”
“哈。”
声笑是吴错发出来的,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痛苦,反倒像是刚刚看了一场有意思的猴戏,仍自顾自回味着可笑的情节。
他又闭上了眼睛,似乎懒得看这肮脏的世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笑我?”熊五爷恼羞成怒。
“我笑闫儒玉,他根本不必怕你,其实是你怕他。”一本正经地解释完,吴错还忍不住回味道:“真有意思,我今后跟他说起这事,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熊五爷已经做出了提刀向着吴错一跃而起的动作,面具人的一句话却又让他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你说的对。”面具人转向吴错,若有所思地叨念了一句。
熊五爷的膝盖嘭地一声磕在地上,他又开始发抖了,这一次不仅是对做错事的恐惧,更有一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寒意。
那个人竟然认可了吴错的想法,而吴错简直把他想成了一只蠢驴。
那是一种你对别人忠心耿耿,而别人却将你的忠心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的悲凉。
“或许,这就是你的机会。”面具人转向熊五爷道:“闫儒玉当然也能看出来你怕他,你不如他,所以下一次他不会再像今天这么小心。”
这话在熊五爷听来无比刺耳,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面具人说得有道理,这的确是他的机会。
还有战胜闫儒玉的机会,就意味着还有活命的机会。
他狠狠握了握手中的剐龙刀,闫儒玉和吴错,你们欠我的,拿命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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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无双谱(10)
谷雨,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乡间尽是布谷啼播的人,一派繁忙。
距离万熊帮最近的村子,一匹高头大马跑得又快又稳。
马上趴着个青衣少年。
血殷湿了少年后背的衣裳,又顺着衣角淌在马身上,顺着马毛流至马腹。马每跑三步,就有一滴血从马腹滴落。
当马跑进村子,路人已经分不清受伤的究竟是人还是马。
好心的村民大着胆子牵起了马,马乖巧地任村民牵着,仿佛它也知道村民要带他去村里的药户家。
药户姓金,有个很接地气的名字,金子多。
金子多采药为生,并不是郎中,但与药材打交道时间久了,医术也不比郎中差,村里人有点小病总是直接请他抓药。
伍长问给少年检查伤口的金子多:“怎么样?”
金子多皱着眉道:“让熊瞎子挠了掉了半条命。”
伍长道:“我看他的马和剑都是好东西,你一定能赚不少好处。”
金子多看着少年死死攥在手中的剑,眉皱得更紧了。他胡乱应了一声,让村民散去,吩咐自家老婆子烧水、捣药,这才开始处理少年的伤口。
少年的伤很重,一道豁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后腰,硬生生将他后背的皮肉分成了两半,伤口最深的地方肩胛骨都露了出来。
几处血管还在冒血,也不知这一路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好不容易敷上草药止了血,少年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药户赶紧取出一支珍藏的老参,切了几片,拿出一片放在少年嘴里,又吩咐老婆子用剩下的熬碗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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