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柜台内是我的办公处,柜台外则住着我的随从人员。
这时一方面军大体在休息状态中,彭德怀所率的第三军,董振堂所率的第五军,罗炳辉
所率的地十二军,正向抚边北面的卓克基地区集结,林彪的第一军则在懋功附近。所有各方
面的主要警戒任务,概由第四方面军负担。第三十军在懋功以南,阻遏着雅安方面敌军的尾
追,第九军第三十一军仍在懋功北川一带与东面的敌军激战,第四军则在松潘附近屏障北面,
防阻敌军的南下。
中共中央的政治局委员们,那时大多集中在抚边。张闻天原任苏维埃中央政府人民委员
会委员长,遵义会议时被选为中央书记,主持中央书记处。毛泽东是遵义会议新选出的中央
政治局委员,仍任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兼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朱德周恩来任军事委
员会副主席,前者兼任红军总司令,后者则主管军委会的日常业务。被遵义会议解除中央书
记职务,仍任政治局委员的秦邦宪,这时代理负伤未愈的王稼祥,任总政治部主任。他们五
位和我是当时在抚边的六个政治局委员。此外,项英留在江西苏区,任弼时在川湘鄂黔边的
第二方面军,王明在莫斯科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王稼祥则赴卓克基疗伤去了。
除了五位和我朝夕在一块的政治局委员外,还有任军事委员会参谋长的刘伯承和任政治
保卫局局长的邓发等,那时也在抚边。其余如任中央宣传部长的凯丰,主要将领林彪、彭德
怀,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叶剑英、左权、元老人物林伯渠、董必武等,因职务不在抚边,我都
未曾见着。
一阵赤诚的欢欣过去之后,接着而来的就是勾心斗角的党内斗争。在当晚的聚餐中,要
人们不谈长征和遵义会议的经过,甚至也没有兴趣听取我关于红四方面军情况的叙述。毛泽
东这个吃辣椒的湖南人,将吃辣椒的问题,当作谈笑的资料,大发其吃辣椒者即是革命的妙
论。秦邦宪这个不吃辣椒的江苏人则予以反驳。这样的谈笑,固然显得轻松,也有人讥为诡
辩,我在优闲谈笑中则颇感沉闷。
饭后,朱德陪我回住所,他一坐下,打开话匣子就如长江巨流,一泻千里。他讲得有时
兴奋,有时悲痛,和盘托出了当时的遭遇和心境。我们就这样谈了一个通宵。我和朱德当晚
的剪烛话旧,假若当时能记录下来,也许是中共最有价值的史料。现在事隔多年,记忆依稀,
我只能录其梗概。
朱德这位老战士详细叙述了红一方面军的奋斗经验,叹息着向我说:“现在一方面军是不
能打仗了,它过去曾是一个巨人,现在全身的肉都掉完了,只剩下一副骨头。”他在说明这一
点时,指出八个月前一方面军由江西西行,人数约九万,中经数不尽说不清的险阻艰难,到
达懋功时只剩一万人了。林彪的第一军团人数最多,约为三千五百人,彭德怀的第三军团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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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三册
三千人,董振堂的第五军团不到两千人,罗炳辉的第十二军只剩下几百人了。再加上中央各
直属部队,总计约一万人。而且所有的炮都丢光了,机关枪所剩无几,又几乎都是空筒子。
每枝步枪平均约五颗子弹(少的只有两三颗,多的也不过上十颗罢了)。他觉得这些少的可怜
的子弹,只能作保枪之用了。他认为一方面军奋斗至此,要不是有四方面军的策应,这次真
是走到绝路了。
朱德叙述一方面军的遭遇,大为伤感。他想起了许多往事,说到八年前南昌暴动我们在
三河坝分手时①的情景,历历如在眼前。他追述那时的遭遇,一同打游击的同志们在敌军的
压力之下,悲观失望,逃亡甚多。最惨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二十八个人,甚至这二十八个人
中还有人疑心他也会逃跑,因而放哨监视他。后来情形逐渐好转,经过多年奋斗,才造成了
一方面军的局面,现在的情景,又与当年不相上下。可是他当年虽只剩下二十八个人,心情
却是振奋的,现在人数虽较那时为多,但心情是郁闷的。何况时移势易,敌方力量远较其八
年前为强。我们现在真是前途茫茫,能否杀出一条生路,化险为夷,还在未定之数。
他有说到这次长征中一方面军能保持大部分的干部是不幸中之幸,这似有冲淡了他悲观
的心情。一方面军在云贵一带,遭受敌军追击,保存干部是不容易的。但朱德等采取了坚持
保障干部的方针,男女干部受伤了,生病了,总是设法抬着走,甚至抽调战斗兵来抬他们。
这件事曾引起一般战士的怨言,说上级不爱护战士,沿途抛弃伤病兵,却要抽调战士来做轿
夫,抬那些要人们和他们的妻子。朱德认为不顾战士的怨言,坚持保存干部的做法是有成绩
的。现在一方面军中,是干部多士兵少,干部甚至降两级使用,如原任连长的现在任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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