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麽?」爱翠安低声问。
「我只是个普通的巫医,世界上像我这人有好几百个吧,所以真正该问的是──你是什麽?」
爱翠安赫然发现这女子想要逃跑,说话声音带着颤抖,甚至四肢也不听使唤,看来真的吓坏了。「我还小的时候,被一个住在『深水』里的小孩引诱,它跟我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假装要当我的朋友,可是却将我的身体拖进水里想溺死我,这样它就可以抢走我的灵魂。我叔叔看到了,找了一个老巫医过来,老巫医把那个库尔【注:北欧国家(如芬兰等)传说中的水妖。】剁碎以後让我吃下去。我那时候好虚弱,差一点就死了,可是却又好了起来,之後一直都看得见『它们』,只是彷佛隔着一层纱。後来我也学着当个巫医,将这些恶灵的力量化为己有,所以你也看得到,灵体会服侍我。」
女子话声更低了:「不过跟服侍你的灵不一样,也跟你的手不一样。你的手,根本不是手。」
「你看着我的手,会看见什麽?」
女子往前走,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接着又伸手想碰触爱翠安那看似手指的器官,爱翠安也没有阻止她。
「这是一棵树,」女子叹道:「一棵支持世界的树,好像房屋的梁柱,往上是烟洞【注:原住民房屋高处供火炉烟雾向外散去的洞。】,再过去是北极星。」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之前见过另一棵树……」女子继续说:「它跟你一样,乘着风灵飞在天上,但没有高到我看不见。它经过我头顶那时候,我就被扭曲了,完完全全地扭曲。我不是说它是蓄意地或者很用力,要是它真的想对我下手,应该会像风暴打在烛火上,把我给完全弄熄。嗯,我其实只是给那熊熊大火冒出的烟雾给呛着,只是不由得让自己的血液受到它的牵引……」她顿了一下,身体也不再颤抖。「我是来这里杀你的。」
「为什麽要杀我?」
「因为你有动摇那棵树的能力,说不定你会害它折断。因为你不正常,不是该存在这世界的人。但是我看得出来,我没有能力杀死你,还不如把力气留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刻贡献给族人。而且,还有另外一棵树,那树的枝上有一千只鸟栖息、那树的根伸得比库尔居住的水还要深,那树已经比天还要高了。那棵树实在太危险,但你反而有机会可以跟它抗衡。要是你们两个联手就太可怕,所以我才会想杀死你。」她退了一步说:「让我回到族人身边吧。」
「等等。你刚刚说另一棵树……那是多久以前飞过去的?」
「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夏天走了十次以上。那棵树……真的是招蜂引蝶,後头跟了满天的黑色星星。我该走了。」
「先等一下,多告诉我一点!」
「不行,你身边的东西想要取走我的灵魂,已经来了。我逗留在这儿,或许无法抵抗,这样以後我什麽也剩不了。」她迟疑一下,本来似乎还想说什麽,但立刻转身如受惊的小鹿飞奔出去。
乌瑞尔同时出现了,而且朝着逃跑的那女人扑过去。
「住手!」爱翠安大喝。
「这件事与你无关。」炽天使答道:「她是敌人,是个祸害。」
「我叫你住手。」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事情吧。」
「我当然记得,不过你还想要我帮忙的话,就放过她。」
「我倒宁愿赌赌你的脾气。」乌瑞尔这麽说完便追了上去。
那女子也拔腿狂奔。「追上去,」爱翠安对精灵下令:「别让它伤害那女人!」
「办不到,女士,它也是我们的主人。」
爱翠安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那鞑靼女人怕自己的什麽力量?自己什麽力量也没有,一点都没有!从来都没有……她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好像给松脂淹没,成了凝固在琥珀里的虫。她输了。
但她可没彻底气馁,虽说自以为可以控制默勒库的妄想又幻灭了,至少她把持着自己的心──这是她全身上下最有用的地方,所以一定要好好运用。鞑靼女人说的话怎麽总结呢?她的儿子是个危险人物,她自己也是个危险人物,两者相加就是非常巨大的危险。
但是原因呢?究竟是什麽意思?鞑靼女人说的树显然是比喻,好比爱翠安观看以太界时,也会看到一堆几何图案,原因出在她所受到的教育,以及她个人的思维模式。那女子到底看见怎样的景象?她看见一棵树,爱翠安自己若能看得见,又会是什麽,自己是怎样解读的?
她召来一个精灵,吩咐说:「让我看看自己。」
「我无法理解。」那精灵回答。
「我自己,我在以太里是什麽模样?」
那精灵原本形状像陀螺,但它旋转以後摊平,变成一面镜子。可是在镜子里,爱翠安看到的自己与物质世界的影像没有分别。
「你看不到自己的。」有个声音冒出来,「你对自己太过熟悉。」是乌瑞尔回来了,看来像是树丛间满布眼睛的云气。
「你杀了她?」爱翠安气呼呼地问。
「没有,她非常狡猾,逃跑路线计算得很精准。加上她那种滥用我族类的手法──」乌瑞尔忽然停住。
「她骗倒你了是吧,利用你们的本性误导了你?」
炽天使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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