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注意到乌诺卡在一旁看着自己。
「先生，有事吗?」
「你可真是个疯子捏，」非洲来的黑人叹道：「当将军的人不好好操作大炮，跑去敌人阵地做啥捏!」
「那不打紧。」奥雷拓普回答：「乌诺卡先生，从今以後我希望你可以遵守我的命令，你的部下也一样。做不到的话，那我会当成这场仗没你们在。」
乌诺卡耸耸肩：「随你呗。」
「先生，这不能随便。下一次，你们要嘛就把自己当成这支军队的成员，否则就乾脆滚蛋。」他讲到这儿迟疑一下，其实身为将军，他也该赞誉一下这黑人刚刚的英勇行径，但又担心这使他刚刚的训斥听来不痛不痒。於是他转过身，没再多说什麽。
林子里原本这里一点、那里一点的火光忽然情势丕变，开始有了秩序，许多枪枝整齐开火。
「时候到了，」奥雷拓普大叫：「全军撤退!」
「我们撤退?」乌诺卡咕哝起来：「敌人才刚撤捏?」
「他们已经回头了，」奥雷拓普答道：「就算我真是个不怕死的疯子，现在还是要退，这场仗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打完的事情。」
上山的途中，他回头算了算谋位者大军的伤亡数，不禁暗忖这场仗是他们杀完对方、还是对方打完他们?但他更怀疑的是下次还有没有好运道能够趁对方没清醒就先动手。
第二十六章 中国问题
「魔镜上出现一位中国大使。」克蕾西说。
爱翠安放下书本，抬头看着对方一头红发：「他们终於肯回应了?」
「看来是这样。」
「很好。」她起身准备步出房间。
「你没开玩笑吧?」克蕾西问：「这副模样去见人?」
「哪副模样?」
「头发跟鸟巢一样，身上衣服好几天没洗，这儿、那儿──都脏了。」
「我体不体面很打紧吗?维若妮卡，我在乎的可不是这些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你这样子会吓到外头的人，大家已经私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发疯了。这五天你除了见学生的时间都不出去，整个人不知道一头热个什麽劲，这可很难要人安心。好，现在你有机会跟中国的代表说话，据我所知，中国人可是世界上最吹毛求疵的民族，所以你要拿这副模样给人家看?我可不答应，马上换衣服，我替你梳梳头发。爱翠安，你可是大家捧得像女王般的人物，我们也一定要维持这种印象才成，别一下就露馅了。别忘了，你不让中国大使等上个半小时，他也会觉得你不成气候。」
爱翠安忍着没气冲冲反驳，知道克蕾西的语气代表她不会让步，而且也知道克蕾西说的一点没错。世界末日逼近时还顾仪表是显得愚蠢，不过这世界一向如此，不是吗?
「艾莲娜有姘头。」克蕾西一边梳理她头发时一边说。
「她有告诉我。」
「有跟你说是谁吗?」
「她说这几年下来也找过好几个，目的是报复赫丘尔或者寻求一点慰藉。」
克蕾西说：「我的意思是，她在这支舰队、应该就是这艘船上有个外遇对象，她房间藏了一张写给对方的纸条。」
「你搜了她房间?」
「总得有人动手。大家猜来猜去，没有人知道是谁好事，可是一大堆人都觉得凶手不是你就是我，这可不是什麽好现象。已经有不少人议论纷纷，想要拱缅什科夫出来带头，当然这可能是他自己在背後搞鬼、安插桩脚，只是我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麻烦的是官兵弟兄也冒出这种声音，能推个人出去绞死、证明我们清白最好，既然你都没有行动，我只好假设你是希望我来动手，反正我也一直都在帮你干这种勾当。」
「你觉得厌恶了吗，维若妮卡?」
「厌恶什麽?」
「做这种『勾当』?」
「我从小就混这行的啊，不是密探就是杀手，还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麽别的。」
爱翠安说：「结婚生子?」
克蕾西喉头咕噜咕噜地笑：「我说亲爱的，这到底是在讨论谁?想要那种生活的是你还是我?」
「有时候我是希望能过那种生活。」
「『有时候』，不太常就是了，我跟你可是老朋友了。」
「我有儿子。」爱翠安淡淡地说。
「话是没错，但也不是你自己预期内的结果。我……我知道你很爱你儿子，我也一样喜欢他，但说穿了他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可能就是因为他不在我预期内，我反而更爱他。也或许是在之前那段惨澹的日子里，他是我唯一的好事……」
「你爱他是因为他是你儿子，因为他是小尼可。」
「喔，那你又为什麽爱他?」
「因为他是你儿子，因为他是小尼可。」克蕾西顿了顿，听在爱翠安耳里，似乎是她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因为……他让我们像是一家人。」她继续道：「我没有家人，少了他的话，我们──」但这次她真的停了下来。
「我们怎麽了?」
「没什麽。」
「心里有话就直说。」
「那段日子我们亲密，至少也像是对姊妹，也许不止於此。你是我有生以来最亲近的人类，爱翠安，可是小尼可被劫走的时候，你怪罪在我身上──」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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