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冷静冷静!”刚才听见声音也从灵堂跑出来的瓜八急忙拖住了大嘴,“冷静,冷静,大嘴,我说你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干什么。”
接着瓜八转向那个失恋的小子,“我认识你,你爹是周强兵吧。”
“是又怎么样?”那小子还蛮冲。
瓜八倒一点都不生气,笑道:“小子啊,失恋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失恋过。”说着瓜八转身指了指灵堂,“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不?我爹!你知道我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不?就是他从来没有失恋过,他这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那就是和我妈。小子啊,我告诉你,趁着现在的年纪,抓紧时间多恋爱,多失恋几次,等你老了,快要来这里报道了,再回想你这辈子的失恋次数,你只会嫌少不嫌多,明白不?”
瓜八这通话,把那小子说得愣呆呆,嘴巴微微张开看着瓜八,那副困惑不已的模样像是在说:是你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这时他那几个喝得不太醉的同学过来,把他拉走。那小子边走边回头看,瓜八又冲他挥挥手:“小子,想开一点!”
回到值班室,大嘴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憋了好半天,最后他说:“瓜八活得真够透彻啊。”
第二天,瓜八不知从哪请来了一支丧乐队,六、七个人吧,二胡唢呐铙钹诸如此类的乐器一应俱全,在灵堂门前——院子里摆开架势,呜里哇啦地演奏起来。
他们先演奏了一首哀婉悲凉的《送别》,接着来了一曲气势磅礴的《霸王别姬》,之后居然奏起了《好日子》……这首欢快轻松的曲子把大家弄得莫名其妙,前两首曲子倒还罢了,可这首《好日子》……人死了算是好日子么?
大嘴找到瓜八,悄悄对他说:“现在他们拉的这个曲子,不合适吧?”
“合适,非常合适!”瓜八一脸满意得不得了的表情,告诉大嘴:“老头子生前就说了,他要丧事办得高高兴兴,要喜丧。就这个《好日子》吧,老头子生前最爱听,现在拉这个曲子,他肯定高兴!”说完,他冲着丧乐队喊了一嗓子:“哎,刚才那个《好日子》,再来一遍!”
于是《好日子》的轻快旋律在殡仪馆上空快乐地回荡,受音乐感染,前来吊唁的人们的心情也纷纷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人人笑容满面,兴高采烈地和瓜八打招呼,递香烟。那场面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瓜八爸爸的葬礼,倒像是瓜八自己的婚礼。
大嘴知道瓜八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也见怪不怪,许香就无法理解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问大嘴:“他爸爸死了他怎么还这么高兴?”
大嘴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思考了一会,才一本正经地回答许香:“因为他有个一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的好爸爸。”
听完大嘴的回答,许香更莫名其妙了。
五十一、倒霉的丧乐手
瓜八爸爸上山这天,天气很不好,疾风骤雨的,连串鞭炮都没法放,其他人都愁眉不展,唯有瓜八依然积极乐观。
“是老头子今天不想上山啊。”瓜八对大嘴说。
“他给你托梦了?”
“没有,看这个天气嘛。”
“夏天就这样,下一阵子雨就停了。”
“以前你们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上山时下这么大的雨啊。”
“下雨倒是有的,但下的这么大就没有了吧,至少我没遇到过。”
“所以蹊跷嘛。”瓜八说,把小指探进毛茸茸的鼻孔。
大嘴看了瓜八一眼,说:“那你怎么想?要不……等明天再上山?”
“再等等看吧。”瓜八说,小指在鼻孔里上下左右地抠个不停。
雨下了半个多钟头,渐渐式微,又淅淅沥沥了十来分钟后,终于雨过天晴。瓜八眯眼看了看天空,说:“看来老头子又愿意上山了。”
刚下过大雨,上山的路很不好走,泥泞湿滑,瓜八捧着骨灰盒,走到第一个,几次脚下打滑,差点滚下山,好在他人矮又胖重心低,滑了几次都没摔倒。其他人就不行了,上山途中,接二连三有人滑到,尤其说丧乐队那几个人,一边爬山,一边还要演奏,动辄脚下一打滑,乐器就要变调,因此上山一路,奏出来的曲子很不着调。
瓜八爸爸的骨灰入土后,瓜八让丧乐队在他爸爸墓碑前连奏了三遍《好日子》,然后一行人才又人仰马翻地下了山。
下山后的瓜八并没急着离开,而是来到办公室,找大嘴要了一杯茶,边喝茶边喝大嘴聊起天来。
瓜八感慨道:“哎呀,老头子走了,现在我就剩下一个妈了,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哦。”
许香在旁边听见,差点笑出来,瓜八这张脸看上去起码有四十五、六了,还好意思说“孤儿寡母”,难道他还没有结婚?
大嘴递给瓜八一支烟,说:“我说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老婆哇。”
瓜八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叹着气说:“老婆这个东西啊,不好找啊。”
“我说你……”大嘴皱眉看着瓜八鼻孔上的那两簇黑毛,说:“你注意一下形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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