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保持着沉默,甘尼玛说道:“我们让你受惊了。我代表我们俩向你道歉。以我对莱托的了解,他是不会考虑道歉的。有时,当他顺着思路说下去时,他会忘了我们……和你们有多么不同。”
杰西卡想: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你们在教我!随后她又想道:你们还在教别人吗?史帝加?邓肯?
“莱托想知道你是怎么看问题的。”甘尼玛说道,“要做到这一点,光有记忆是不够的。尝试的问题越难,失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杰西卡叹了口气。
甘尼玛碰了碰祖母的胳膊。“有很多必须说的话,你儿子从来没说过,甚至对你都没有。比如,他爱你。你知道吗?”
杰西卡转了个身,想掩饰闪烁在她眼内的泪光。
“他知道你的恐惧,”甘尼玛说道,“就像他知道史帝加的恐惧一样。亲爱的史帝加。我们的父亲是他的‘兽医’,而史帝加只不过是一只藏在壳内的绿色蜗牛。”
她哼起了一首曲子,“兽医”和“蜗牛”便来自这首歌。
曲调响起,杰西卡的意识中出现了歌词:
“哦,兽医,
面对着绿色的蜗牛壳。
壳内有害羞的奇迹,
躲藏着,在病痛中等待死亡。
但你像神一样来到了!
就连外壳也知道,
上帝能带来毁灭,
治疗能带来伤痛。
透过地火之门,
能窥探到天堂。
哦,兽医,
我是个蜗牛人,
我看到你的一只眼睛,
正窥视我的壳内!
为什么,穆哈迪,为什么?”
甘尼玛说道:“不幸的是,我们的父亲在宇宙中留下了太多的蜗牛人。”
第二十一章
人类其实生活在一个非永恒的宇宙中——这一假设已作为有效的规则被世人接受。该假设要求心智成为一个完全平衡、充分发挥作用的器官。但是,不发挥整个生物体的作用,心智无法单独达到平衡。考察一个生物体是否达到平衡,只能通过它的行为表现来辨别。因此,只有当它处在社会中,它才能被称之为生物体。在这里,我们又碰到了一个老问题。从古到今,社会所追求的目标都是永恒。任何显示非永恒宇宙的尝试都将引起反对、恐惧惧、愤怒和绝望。但与此同时,社会却能接受对未来的预言。我们怎么解释呢?很简单:未来情景的给予者所描述的未来是绝对的,也就是永恒的。人类自然有可能欢迎这种预言,尽管预言者所描述的可能是十分可怕的情景。
——《莱托之书》哈克·艾尔-艾达
“就像在黑暗中战斗。”阿丽亚说道。
她怒气冲冲地在立法会厅内来回踱步,从挂着柔化阳光褶帘的窗口,走到屋子对面紧挨着墙裙的长沙发处。她的凉鞋依次踏过香料纤维地毯、镶木地板和巨大的石榴石板地面,接着又踏上了地毯。最终,她站在伊如兰和艾德荷的面前,他们俩面对面地坐在鲸鱼皮制的长沙发上。
艾德荷本来拒绝从泰布穴地返回,但是她发出了强制性的命令。绑架杰西卡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重要,但事情必须先缓一缓。她需要艾德荷的门塔特感知力。
“这些事件都有相同的手法,”阿丽亚说道,“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或许不是。”伊如兰斗胆说道,她向艾德荷投去询问的一瞥。
阿丽亚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笑。伊如兰怎么会如此天真?除非……阿丽亚用锋利、怀疑的眼光盯着公主。伊如兰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袍,和她深蓝色的香料眼睛很相配。她的金发在脖子后紧紧地绾成一个发髻,突出了一张多年来在阿拉吉斯上变得越来越瘦、越来越严厉的脸。她仍然保持着从她父亲沙德姆四世那儿继承来的傲慢,阿丽亚经常认为这副高傲的表情下可能隐藏着阴谋。
艾德荷很随便地穿着一件黑绿相间的亚崔迪家族侍卫制服,制服上没有肩章。阿丽亚的很多卫兵都厌恶这种制服,尤其是她那些佩戴军官肩章的女侍卫。她们不喜欢看到死而复生的门塔特剑客穿着随便,他是她们女主人的丈夫,这更加深了她们对他的厌恶。
“各部落希望杰西卡夫人能重新恢复在摄政政府国务会议中的席位,”艾德荷说道,“这有什么——”
“他们一致要求!”阿丽亚指着伊如兰身边沙发上的一张细纹香料纸,“法拉肯是一个威胁,而这……这里头有一股联盟的臭味。”
“史帝加怎么想?”伊如兰问道。
“他的签名在那张纸上!”阿丽亚说道。
“但如果他……”
“他怎么能拒绝他的上帝的母亲?”阿丽亚嘲弄地说。
艾德荷看着她,想:伊如兰快要被惹急了。他再次怀疑为什么阿丽亚要叫他回来,她知道如果绑架阴谋要付诸行动的话,他必须留在泰布穴地。她是不是听到了传教士传给他的信息?这想法令他的呼吸慌乱起来。那个神秘的乞丐怎么会知道保罗·亚崔迪召唤他的剑客所用的秘密手势?艾德荷多么希望能离开这个毫无意义的会议,去寻找心中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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