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类似于玻璃的破碎声,六个阵骨之一已经破掉,我不等阵中的幻觉有任何反应,立刻向左斜冲出去,又分别破坏了另外两个生门。
此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当我摸黑来到这附近,正用在地上寻找时,一双老式的千层底布鞋出现在身前的地面上。
舅爷生前最爱穿这种鞋。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一双手将我给拽了起来。随即,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朝阳,就不肯和舅爷说上哪怕一句话么?”
相聚如此之近,我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对面人的轮廓。
但此时我心中所想的,则是该如何破掉这最后一处生门。
见我依然不吭声,对面的幻觉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不是真的,对不对?可你要明白,无论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那都是你心中的舅爷,怪物会杀了你,毒物会害了你,但舅爷永远不会。即使他在一个危险的地方,是由你想象出来的,是用来阻止你的。”
说实话,我有点儿心动了,觉得就算说上两句话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对面的人影此时松开了我,继续道:“算了,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和志豪之间必须有一个了断,他也必须对你有个交待。”
我一愣,虽然离乾阵听说过,但这种情况就连舅爷都没讲过,难道幻想出来的东西真的不会阻止我破阵么?
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一个人满心向善,那他所想象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对其有害,那离乾阵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可阵法毕竟是阵法,它是死的,目的是为了困住落入阵中的任何人,而不具有选择性。
所以,即使我所幻想出来的舅爷再高大正义,它也不可能会对我破阵而不加阻挠!
怀着一脑袋的迷惑再次蹲下,摸了片刻,我总算找到了最后一个生门,刚抬起手中的小刀,要用刀把将其磕碎,面前的“舅爷”再次发话了:“做吧!相信自己!舅爷会时刻陪着你的!”
此时刀把已经离那块阵骨已经不足一尺了,听到这句话,我心中一凛,硬是生生收住了胳膊上的力道,终没有砸下去。
好……好险!我此时突然明白过来,以我记忆中舅爷的本事,他完全有能力将几个阵骨互换位置,也就是说,我这一砸下去,很可能敲碎的是被它施法调过来的一个死门!那样一来,我等于是自寻死路!
……好;厉害的一招!
“怎么了?”身前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和蔼,却将我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此时回过神来,那大猩猩早已不知去向,而我心中也忐忑不已,如果直接把话挑明,那只会招来面前这个“舅爷”不再留情面的攻击,我是断然不会有一丝活路的。
不过转瞬之间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同类型的阵骨的确可以通过很高级的异法来进行移位,比如生门与生门对调,死门和死门互换,缺一不可。很显然,我已经破坏掉了其中三个生门,对于这个目前只剩下两个死门一个生门的离乾阵来说,它应该只能移动死门!
或者换句话说,此时我手边的这个阵骨很有可能是个死门,但生门一定还在附近!
我也不知道如此黑暗的环境下,那个幻想出来的“舅爷”能否看得见,反正在周身摸索了一圈,我果然在身后一尺处又发现了块阵骨!
我哪还敢再犹豫,扬起手中的匕首,狠下心咬着牙将地上的阵骨敲了个粉碎。
就在这一瞬间,白光大圣,耀得让人睁不开眼身前的“舅爷”在消失前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腔调:“你……你竟然选的是……”
白光渐去,重又恢复了黑暗,我知道阵已经被破掉了。
而那幻想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我最后敲碎的并不是身后才发现的那块,而是身前的。
我没有豪赌,之所以敢如此肯定地相信身前这块就是,还是源自当年学习各种阵法时的一桩小事:
我和志豪学习阵法之初,舅爷让我们在白纸上去临摹各种阵法的结构和形状。而那时的我正在学校上几何课,许多阵法牵扯到圆形,我就会直接用圆规来画。志豪不会用圆规,所以他每次画的都没我好。
但是画得多了,我慢慢发现,无论什么形状的阵,只要找到中心点,以中心点到其中一个死门的地方画一个圆,不单所有的死门都会在这个圆上,恰巧所有的生门都在这个圆形之内,无论任何什么位置。
我当时很兴奋,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拿着纸跑去告诉舅爷。老爷子皱眉看了好一会,却道:“生门与生门之间流动的是阳气,所以必须被死门罩着,阵才会成型、运转,不然生门放在外面无以为继,阳气不是都要漏掉了么?再说了,你这个发现我觉得没什么用,因为生门可以根据布阵者的喜好随便布放,即使固定在一个圈内,也可大可小、可远可近,依然是难以捕捉的……”
所以,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舅爷这种很开明的人,也会偶尔犯上几次老学觉式的错误。
今天的事情足以证明,如果在阵骨数量有限的情况下,用一个圆内外来区分阵中的生门和死门,完全是可以救命的!
那个幻象知道我一定会有所犹豫,它就故意把真的露在面前,再通过讲话让我起疑,从而发现身后的。这样一来,我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敲碎身后的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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