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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_[苏]B·N·崔可夫【完结】(79)

  可是,有一次,在我们向大皮济河进军的路上,他来到我跟前,异乎寻常地在沉思,久久地心不在焉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帕维尔?”

  他终于开口了,讲了自己的忧虑。事情是这样的;革命前,他随全家从彼得格勒迁到距现在的部队驻地仅30公里的坎巴尔卡的工厂。那年3月份,红军撤走时,他的家就留在那里了。杰尼索夫一直忧虑着家庭的命运,一直为18岁的儿子担心,但未经允许不能离开团队。去师政治部找还不熟悉的首长提这种个人的私事,他又难以启齿。于是,他征求我的意见:

  “怎样处理好呢?”

  党性不允许他擅自决定这种事情,尽管他比我大许多。我当即建议他带上3—5个骑兵侦察员,立刻出发去坎巴尔卡。

  政委高兴起来,说:

  “我只需带一个传令兵就够了……”

  送走政委后,我着手做自己的事情。团队继续追击敌人。一切都正常地进行,但我不知为什么总是想着政委,担心着他的家庭的命运。

  他终于回来了。他那副样子很可怕。面部消瘦,眼睛深陷,黝黑的面孔变成土黑色。我一下猜到,他的家庭发生了不可挽救的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呢、不,不能去问,不能去触及他那受伤的心。

  终于,他自己说出了一切:

  “儿子瓦西里……才18岁,在与白匪军作战时牺牲了……”

  事情就这么普通,可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我胸中引起剧痛,我为战友的不幸而悲痛。我无法用语言安慰他,只感到在眼睛里,在眼皮底下,有类似砂子的什么东西刺痛着我。

  但最后还是帕维尔·杰尼索夫——我们的政委抑制住悲痛,并帮我恢复常态。

  “你说说吧,你在想什么?”——他这样问我,倒好像不是他、而是我遭受了不幸。

  “弹药不够……”

  “你应该马上去师部,”他向我建议:“把我们团下一步的任务搞清楚……”

  不用说,到了师部,我必须先向师长作自我介绍。因为我的外貌远不象个指挥员。事情是这样的:随着热天到来,我的手上,尤其是双脚长满神经性湿疹,痒得我无法忍受。所以,我经常好几个星期不穿靴子,散着裤腿,穿着凉鞋。客气点说,这种不平常的装束,会引起师长困惑不解:这个全师最年青的红军团长,怎么打扮得象个从集市上来的小伙子呢?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了……

  我想起了杰尼索夫的建议,先不要去找师长,而是去找政委。我向政治部走去。首先碰到的障碍是哨兵不让我进楼。

  当我向他说明,站在他面前的是第43团团长时,他回答:

  “这个你随便对别的什么人去说,而不要对我说。”说完就扭过脸去,表示谈话已经结束。

  这时,从楼里走出一个穿军装的人。看他那整洁的外表,端正的姿态,我就猜到他是某位首长。我向他打听:

  “同志,请告诉我,师政委加比舍夫在什么地方?”

  “我就是师政委加比舍夫。”他回答,并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我一下。

  我向他出示了党证,并报告说,我是步兵第43团团长。

  加比舍夫笑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走,到我那里去!”

  我们一起走进他的房间。这是一个兼做卧室的办公室。加比舍夫急急忙忙地责备起我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亲爱的,你怎么这副样子就到我们这儿来?活象只剥光的兔子。”

  我除了口头解释外,还交验了物证:脱下凉鞋,并给他看身上的绷带……。

  谈话近一个钟头。师政委询问了我团的战斗力、党组织的情况以及武器、弹药、被装和粮食的保障情况。我一一作了回答,一点也不隐瞒,一点也不夸张。

  谈完话后,政委建议我同他一起去见师长。

  “我就对他说,我是偶然在街上遇见你,问清楚你是谁之后,才决定来的。”

  这种同志式的支持使我振作起来。

  我们走进师司令部所在地,加比舍夫有保留地把我介绍给师长。

  “他很不幸,”他说:“他有病,甚至不能穿军装,因此他很难为情。”

  师长卡尔波夫原来是沙皇军队的基干军官。开始时,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听完政委的解释之后,他的表情和悦了,并让我坐下。

  卡尔波夫年仅40—45岁。听完我的报告,他没有提任何问题。好象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直到我问我们团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时,他才非常含糊地回答:

  “一切都取决于形势。”

  我感兴趣的是,怎样和从哪里给我团搞到供应。他认为我提问题没找准对象,让我去问师供给主任。我从师长这里得到唯一的消息是:

  “斯特罗加诺夫的第3旅的司令部刚刚到达亚纳乌尔车站。你的第43团将编入这个旅……”

  就这样,我结束了对步兵第5师师长的拜访。我缓慢地向政治部走去。加比舍夫赶上我。拍了一下我的后背,用信任的语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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