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文从副将手中接过诏书,将其揣于怀中,而后又说道:“大人,兵符将令!”
俱文珍此时已经气得嘴唇发青,大声呵道:“高崇文!你不要得寸进尺,本官自德宗朝就任职中尉,掌管左神策军。不要说你这区区的金吾卫将军,就是卫府上将军也得对我礼让三分!”
高崇文满脸不屑,冷笑了一声,言道:“中尉大人说得的确很对,您麾下有精兵五万,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军中健者。可是,这大队人马尚在行营之中,据此百里之遥,如此算下来,你现在就能调动的兵勇又有几人?远水解不了近渴,知事的,还是尽早交出兵符将令,末将也实在不愿意对大人您动粗。”
“你——你敢威胁我?”俱文珍险些愤怒得背过气去。
“大人见谅,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而今,太极宫内听命于大人您的守卫不过万余,可是,不知中尉大人您是否知道,裴荆南、严河东二位节度使已经屯兵长安城外,人数达十数万之众!大人,素来闻听您是圣之时者,难道连此等情势都看不透了吗?”高崇文缓和了些语气,回应道,毕竟自己临行前,太子殿下曾再三叮嘱,言行切莫过激,以免日后难以收拾局面。
听罢高崇文的一番话,俱文珍无可奈何地自腰间摸出兵符将令,交予高崇文手下,见兵符将令已到手,高崇文使命已达,便对手下吩咐道:“来人——”
“在。”
“护送中尉大人回转东宫歇息。”
“遵命!”
俱文珍仰天长叹,继而发疯一般地大笑,“唉,真是功亏一篑!想不到我俱文珍活了这把年纪,到头来倒被那黄口小儿给耍了。我说临行前不见严绶、裴均这两个老贼按约定举事,原来早就移兵城外了,真是该杀!都怪我啊……粗疏大意,小瞧了那李纯,以至今日竟然没有丝毫戒备!”
如此想着,俱文珍在金吾卫骑兵的“护送”之下,沮丧地向东宫行进,只留下绯衣人坐于马上,兀自立于承天门前。
“你是何人?”高崇文这才想起俱文珍身边的这人,便催马上前,扬鞭指向面前之人问道。
此时,绯衣人翻身下马,行至高崇文坐骑近前约摸五尺处,拱手施礼、自报家门:“见过高将军,卑职是剑南西川节度使府下支使,名叫刘辟。久闻将军大名,今日方得一见,卑职荣幸之至!”
“好了。”高崇文平素最讨厌此等繁文缛节的客套之词,便不耐烦地朝刘辟做了一个“停住”的手势,“刘辟,我来问你,既然你职在西川,为何私离汛地?难道不怕承担失职之罪吗?”
“回将军,事情紧急,又事发突然,容卑职细细道来。卑职原为神策军中尉俱文珍大人的手下,日前受大人之命,率兵前来除奸勤王。天子有难,为臣者自当救驾为先,哪怕是千里奔袭,星夜疾驰,哪怕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此乃为人臣的本分,也是卑职的职责所在。适才,李忠言被诛,王叔文伏法,卑职也算是不辱使命,然则,如果当真因此而获失职之罪,卑职领命便是,但却不会为此感到丝毫的后悔。望高将军明鉴。”
刘辟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高崇文心中暗暗认同,于是推断分析着:此人既是受俱文珍差遣,想必对俱文珍的真正用意和实际打算并不十分清楚,看来刘辟很有可能是无辜的,勤王平叛,说不定还是为赤胆忠心的壮士。还是得以礼相待为好,切不可冤枉了好人,明日如实禀报太子殿下,说不定太子还要对这位小小的支使论功行赏呢。
“刘将军,我看这样吧,你先到我金吾卫略事休息,我会叫派几个人为你带路,并听从你的役使。……你所带来的一万兵马,循例应暂时归右金吾卫管辖。不知刘将军你意下如何?”
“全听高将军安排。”刘辟一如既往地作谦卑状回答道。
“嗯。你先去吧。”高崇文也不再盘问什么,转过身去冲手下人喊道:“金吾卫甲士听令!随本将入太极宫搜查反贼,都给我眼睛睁大点,有敢玩忽懈怠者,军法严惩!”
“是!”众军齐声答道。
承天门双扇大开,金吾卫大军长驱直入……
……
唐顺宗元年,即公元八百零五年,七月二十八日夜,顺宗降制权交太子李纯,自己则移驾兴庆宫调养身体,其实,顺宗皇帝由于内心忧愤过度,加重旧疾,于次日三更时分便已溘然长逝,太子李纯却按下消息、秘不发丧。
时入八月,太子又假托顺宗下制:将皇位传于太子李纯,自己称太上皇,并将是年年号改为永贞。九日,太子李纯于大明宫宣政殿即位,史称唐宪宗。
人言“三年不鸣,鸣必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此话便应验在了宪宗李纯的身上。太子李纯登基即位后,便与从前“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状态判若两人,完全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名铁腕君主:先是罢免了宰相高郢、郑珣瑜,任用袁滋、杜黄裳分别执掌中书省和门下省,同平章事。宪宗心中很清楚:自己出面平息事端、大显身手的时候终于到来了!
早在登基之前,李纯就令宰相杜黄裳传召,贬翰林待诏王伾为开州司马,户部度支王叔文为渝州司马,并对外严密封锁此次宫廷之变的消息,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王叔文、牛昭容、李忠言等人的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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