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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图_[英]大卫·米切尔【完结】(179)

  人恐怖的英语听起来刺耳得难以忍受。范·德·未特夫人夏天也是在瑞士过的,不知疲倦地

  向我描述玛丽·露易丝在伯尔尼是如何被斯拉克·乔斯基伯爵夫人或桑德姆斯塔德公爵夫人

  称为“阿尔卑斯山之花”的。我连一句“正如您说的一样迷人”这样的礼貌辞令都挤不出来,

  范·德·未特先生从办公室回来了。我问了一百个板球方面的问题,用这种奇怪的英国老式

  规矩,比如“出局但在场上的人”和“在场上但出局的人”,来取悦他的女儿们。这个老爱

  教训人的蠢蛋体积像个国王,一直忙着盘算下一次如何粗野地打断别人,从不好好听别人说

  话。毫不遮掩地自夸。先说“叫我守旧但是……”或者“有人觉得我是一个势利眼,但是……”

  伊娃冲我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再想想当时你真觉得就这个笨蛋会威胁到我的名誉! ”

  午饭后,太阳出来了,范·德·未特夫人宣布我们都应该去散步,带着贵客游览一下布

  鲁日的风景。我使劲说已经受到了足够的礼遇,但不能那么轻易地脱身。大当家的说不去了

  ——有一大堆跟马特洪恩山(注:属于阿尔卑斯山脉,在瑞士和意大利交界处。)一样高的

  单据要签字。希望他死于雪崩。侍女给女孩子们戴上帽子和手套后,叫来了马车,我坐着车

  逛了一个接一个的教堂。正如可敬的老吉尔沃特所说,没有比别人用棍子指着,告诉你要崇

  拜什么更让人烦的事情了。我几乎回忆不起来任何看过的地方的名字。大钟楼是观光的最后

  一站,因为强忍着不打哈欠,我的下巴都疼了。范·德·未特夫人斜眼看了一下塔尖,宣布

  她让我们这些小家伙们自己爬到那儿,她在广场对面的法式蛋糕店里等着。玛丽·露易丝比

  她妈妈还沉,说让母亲独自等着不像淑女的作为。聪明人因为有哮喘病不能去,接着是如果

  聪明人不去,那么等等等等,直到最后只剩下我和伊娃买了票上去。我付了钱,当面表明我

  没有因为让人讨厌地浪费了一天工夫而怪她。我先去了。螺旋式的楼梯越往上越窄。在手边,

  一根绳子穿过铁圈固定在墙上。脚必须摸索着走路。仅有的亮光是偶尔路过的窄窗户里透过

  来的。能听到的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E.娇柔的呼吸,这让我想起了和她妈妈在一起的夜晚。

  范·德·未特的女人们是六曲从不停止也不和谐的羽管键琴小快板,谢天谢地,终于摆脱了

  她们。我自言自语,忘记了数楼梯。我的声音听起来像被关在放毯子的衣柜里。伊娃对我懒

  懒地说一声:“是啊……”

  来到一间通风的房间,里面有车轮大小的齿轮,是大钟的机械装置。绳子和钢索一直通

  到天花板。一个杂务工在帆布折叠椅上打盹。他应该是检票的——在欧洲大陆一定要不断出

  示门票——但是我们从他身边溜了过去,爬上最后一段木楼梯来到了观景台。三色的布鲁日

  在脚下向远处延展开:橙色的房顶瓦、灰色的砖石、棕色的运河、马、汽车、骑自行车的人、

  排成纵队的唱诗班男童、巫师帽样子的房顶、小路边绳子上洗好的衣物。寻找奥斯坦德,看

  到了。阳光照射下,北海的一部分变成了波利尼西亚的深蓝色。海鸥在海浪里盘旋,我高兴

  地看着它们,想起了尤因笔下的信天翁。伊娃说她看见了范·德·未特一家。还以为这话不

  过是指她们长得丰腴,但是往她说的地方看去,真的是,在咖啡馆的桌子周围用彩色粉笔画

  出的六个小圆点。E.把她的票叠成纸飞镖,扔过观景台的矮墙。风把它吹到远方,远到太阳

  能把它点燃。如果杂物工醒来问她要票她会怎么办。“我会哭着说让这个讨厌的英国男孩偷

  了。”于是我也把我的票叠成一枚纸飞镖,跟 E.说她没证据,然后也把它扔了出去。可是我

  的飞镖飞不高,没多久就掉下去看不到。E.的性格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看她。她那种上等蛋

  白石的可贵品质。“你要知道,我从不记得以前看到过爸爸像现在这样开心和有活力。 ”她说。

  讨厌的范·德·未特一家却成就了一番同志情谊。我直接问她在瑞士发生了什么事。是

  恋爱了,在一家孤儿院工作过,还是在一个有积雪的洞穴里有过一段奇遇?

  好几次她都欲言又止。最后她说(红着脸!):“我在那里想念某一位我在六月认识的年

  轻人。”

  让你受惊了吧?想想我的感受!但是我还是你知道的那个绝对的绅士。我没有跟她调情,

  而是说:“那你对这位年轻人的第一印象是?是不是也并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啊?”

  “有些地方不好。”我观察着她因为爬楼梯出的汗珠,她的嘴唇,还有上嘴唇细细的汗

  毛。

  “他是一个高大、黑皮肤、英俊、有音乐天赋的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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