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们所应作出的决定,”弗兰克尖锐地指出,“联合国才有权决定这件事。此外,那是一项长期的工程,至少是要经历几个世纪的规模,不要浪费时间谈论这件事了!”
安说:“你说的完全正确,但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呆在这些洞穴里。我们应该按照我们想要的生活方式生活。我们的年纪已不小了,不能再为辐射时时担心了。”
又是一场面红耳赤的争论。娜佳感到自己仿佛离开了这个由坚硬的岩石构成的行星,飘回到了阿瑞斯那紧张的失重状态。找错、抱怨、争吵——直到大家都厌烦了或疲倦了,然后睡觉才能作罢。每当这个时候,娜佳便离开卧室,去广子那儿寻找一个具体事务的机会。但是,要避免这些烦人的事情,而且不去想它们是很困难的。
一天夜里,玛娅跑到她面前哭诉。在永久住屋里有供私人秘密谈话的房间,娜佳同她一起来到圆拱顶屋的东北角,他们仍在那里进行内部工程的施工。娜佳紧挨着她坐着,颤抖着听着她说话,偶尔伸出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她。
“瞧,”在谈到一个重要问题的时候娜佳说,“为什么你不自己作出决定?为什么不放弃作弄一个人去对付另一个人的作法呢?”
“但是我决定过!我爱的是约翰,而且一直是约翰。但是现在他看到了我与弗兰克在一起,他觉得我背叛了他。他心眼儿也太小了!他们像兄弟,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都展开竞争,而这一次就是一个错误!”
娜佳竭力不去了解细微末节,她不想听。然而她还得耐着性子听。
这时约翰站在他们面前。娜佳起身来走开去,但他好像没注意到她。“瞧,”他对玛娅说,“很遗憾,但我忍不住要说,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结束。”玛娅说着,立刻镇定沉着起来,“我爱你。”
约翰露出悔恨沮丧的笑容:“是的,我也爱你。但我希望事情简单些。”
“是够简单的!”
“不,不简单。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同时与一个以上的男人恋爱,任何人都可能,事情就是这样。但你只能忠实于一个人。我想要……我要对别人忠实,对忠实于我的人忠实。这很简单,但是……”
他摇摇头,找不出恰当的词儿。他走回到东边一排居室里去,从一个门里消失了。“美国人,”玛娅恶声恶气地说,“操你的孩子!”于是她起身往上跑过了这道门去追他。
但很快她又返回了。他已经退到一间休息室里和一群人呆在一起,看来不会离开了。
“我累了,”娜佳想说,但玛娅听不进,她越来越心烦意乱。她们足足谈了一个多小时,反反复复地讨论着。终于娜佳同意去见约翰,要他过来与玛娅谈谈这件事。娜佳一脸不高兴地走过这些居室,对砖墙和色彩斑斓的悬挂物丝毫没有注意。谁也没注意到她在做中间人。他们能不能让机器人去充当这个角色?她找到了约翰,他为忽略她表示歉意。“我很心烦,我很遗憾。我想你会最终听到一切的。”娜佳耸耸肩:“没问题。但是你看,你必须去她那儿同她谈谈。那就是处理与玛娅关系的方式。我们只是谈谈,谈谈,如果你约定要建立一种什么关系,你必须自始至终把你的方式讲出来,怎么去脱离这种关系也应和盘托出来。如果你不这样做,从长期观点看,对你是更加有害的。相信我。”
这番话正中要害,说动了他。他脑子开始清醒冷静了,便去找玛娅。娜佳上床去了。
次日,她出去开挖沟机,工作得很晚。这是这天的第三件活儿,第二件事是麻烦事。沙曼查想在转弯的时候把一件重东西放在推土机的刮板上运走,不料想这个东西直往下冲,把推土机刮板上的支撑杆扭弯与铸件断开了,液压的液体溢出来溅得满地都是。液体还未流开就在原地凝固了,他们不得不在靠空气支撑的牵引车的后部放进千斤顶,然后把整个刮板装置都卸下来,把车于降低让千斤顶顶着。每一个操作步骤都是很费力的。
这件事刚完成,就有人呼娜佳去帮助处理钻机的问题,他们在铺设一条从点金术士的工作地点通向永久居屋的供水管道过程中碰到许多大砾石,他们用钻孔机想在砾石上钻洞穿过去。沿洞打进去的气锤显然整个地冻住了,就像一支利箭射到一棵树上怎么都拔不出来。娜佳站在砾石旁往下看着锤柄。“你有什么办法把气锤松开而不弄断它呢?”斯潘塞问。
“把砾石打碎,”娜佳疲惫地说。她走过去钻进一辆己经装上一把后铲的牵引车,从石头上开过去,往下挖到大砾石的顶部,然后退出来把一个小小液压冲击锤装到后铲上。刚把锤子装到砾石上部的位置,这时,沿洞钻下去的锤子突然猛地把钻头拉回来,连砾石都一起拖动了,把她的左手外侧挤到冲力锤的下侧。
她本能地把手往回一拉,剧烈的疼痛急速地爬上了手臂,胸日都感到疼。身体的那一侧整个地火烧火燎地疼,她的眼前一片空白,耳畔传来喊叫声:“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她一定尖声叫过。“救命,”她咬着牙喊着。她坐起来,碰坏的手仍然卡在岩石和气锤之间。她用一只脚顶住牵引车的前轮,用尽吃奶的力气连推带挤地想把石头挪开。她感到气锤嘎嚎嘎嚓地在岩石上锤着她的骨头,接着,人噗的一声往后倒去,仰面朝天,手松开了。她疼得眼冒金星,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觉得要呕。她想她可能昏过去了。她用那只好手费力地移动双膝,看到那只压坏的手正在泪汹地流着血。手套撕开了,小指头显然不见了。她呻吟着,弓起背;小手指就在身子下面。她把小手指紧贴在手上然后顶着地上往下挤,全然不顾那瞬间的剧痛。即使像这样流血的时候,手也会冻住的……多久?“冻住吧,该死的,冻住吧,”她哭喊着,摇头甩掉眼睛中的泪水,强迫自己看看那只手指。到处都是血,血在蒸发。她把手狠命地插进地里,竭力站起来。那个手指的疼痛已经减轻了。手很快就会麻木,她必须小心不让整只手冻僵!她十分害怕,准备把那只手塞到身子里;这时人们赶到了.把她抬起来。她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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