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发生了什么?”
“一些观念分歧——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艾萨克爵士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我从威尼斯来向他求学,但除了推荐我加入学会以外,他似乎根本就把我这个人给忘了……”
“您是威尼斯人?”本插话道。
“哦,不,不。我是出于政治原因,被迫去了威尼斯。我被打上二世党人的标签,机会一下子都飞走了。”
“您是二世党人吗?”
斯特灵笑着说:“你这小子说话真冒失。我不是天主教徒,估计也不算新教徒。但我宁可看到斯图亚特家的人坐上王位。你知道乔治王不会说英语吗?这算哪门子国王啊?”
“我想是新教徒国家的新教徒国王吧,”本答道。
“真荒唐。这又有什么区别?”
本很熟悉这些争论,但他发现自己赞同斯特灵的意见。“哦,我也不知道,”他坦白说,“我估计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辩论一下罢了。”
斯特灵笑道:“辩论就留给伏尔泰吧。我有比政治辩论更好的事情要做,也有更糟的事情要操心。”
“比如说追杀你的刺客?”本问道。
斯特灵吃了一惊,显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他一反常态厉声问道。
“我……我想是另外几个人。我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哦,不。他们没开玩笑,而且他们也不该把这种隐私随便讲给别人。确实有人雇佣刺客来杀我,但我觉得他们不会追到这儿来。不过要是我回到威尼斯去,多半活不过几天。”
“真的?威尼斯刺客干吗要找你的麻烦?”
斯特灵笑了笑。本一直觉得他是学会中最从容最人畜无害的哲人。但他突然从这笑容中看到了某种静默而危险的东西,一种不需夸耀和咆哮出来的决心。正是这种人才有能力设计出星相仪这么神奇的东西,却又能把自己扮作微不足道的角色。
“我回头再告诉你,”他许诺道,“但我想你肯定会失望的。你应该什么时候去见艾萨克爵士?”
“一小时后。”
“那你现在就该出发了。马克劳林让你去找其他人?”
“是的。”
“还剩谁?”
“伏尔泰和瓦西丽娅小姐。”
斯特灵撇了撇嘴。“巧舌如簧的法国恶魔,啊,好吧。”他拍拍本的肩膀。“你去解决你和艾萨克爵士的问题。我去找这两个人。”
本点点头,快步离开。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同时也想知道自己提起伏尔泰和瓦西丽娅时感到的痛苦,是不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一如印在心中。
本来到牛顿府时,巴顿小姐正要出门。一辆出租马车等在街上,马匹不安分地跺着蹄子。
“哦,很好,你来了,”巴顿小姐说,“我舅舅正在等你。我有点事要出去。”她说完就坐上马车,把本留在牛顿府敞开的大门前。
本犹犹豫豫地敲敲门,但没人应声,他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通向书房——或是实验室——的门大敞着。
“艾萨克爵士?”他叫了一声,“爵士,我是本杰明?富兰克林。”
没人回答,但他闻到一股气味从屋里飘来,有点像碘酒,又有点像布雷斯韦尔用电浆枪开了一枪后残留的味道。他只觉寒毛倒竖,一点点挪到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书房灯火通明。地板和两张木桌上堆满了书本。金属板和导线构成的奇怪金字塔正在发光,这光红得发黑。金字塔顶端有个空心火花球在闪烁跃动,发射着光谱中的所有颜色,距离金字塔最远的极点是紫色,然后逐渐变化到最近极点的红色。本认出了飘浮在球体中的东西,吓得打了个激灵。这颗红色的眼睛就和布雷斯韦尔身边的那个一模一样。
金字塔旁边站着个人形的东西,但本无法直视。他用余光瞟过去,隐约看到一身红外衣,凌乱的深色头发或是假发,而一双明察秋毫的淡褐色眼睛正转向他。但本直视过去,便觉得头晕眼花,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进来,”虚无中响起牛顿的声音。
本把门摔上,踉踉跄跄退了四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老天啊,他到底遇上了什么?
恐慌感跟着他逃出房间,来到青天白日之下,本觉得一阵阵发晕。他看见了什么——或者说没看见什么?现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退出三十步后,他停下来,注视着房门,试图思考。真相近在咫尺,他怎么能逃跑?
本深深吸了三口气。这些人不比他强,只是更老,更有学问。如果没有勇气,一个人能有什么成就?
本盯着大门,一步步走向房子。
“艾萨克爵士,”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你要干吗?”一个声音叫道。本回头一看。牛顿就在眼前,但他的视线无法聚焦,无法让他看清。本咽了口唾沫说:“我是本杰明?富兰克林。您让我今天过来。”
“富兰克林,哦?那个做出调频以太收报机的人?”
“是的,先生。”既然无法注视牛顿,本便再次望向那个眼睛。他还记得从以太收报机传来的那条消息——我看见你了,不觉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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