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一心一意消灭帝国的门阀贵族和征服自由行星同盟,将所有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其所持的理由还有很多。
正义的,非正义的,满足个人私欲的,为了信守承诺,在哦智能感知这一切都存在他的大脑之中。
在他看来,即将诞生的凌家王朝,不能只自满于为宇宙带来统一与和平,凌家王朝的治世,必须比帝国的巴拿马王朝时代更公正,比自由行星同盟更有效率。
至少,不能将国家大权交给只会炫耀血统与家世的大贵族公子哥儿们,也不能将权力交给光会以辩舌和利诱,愚弄人民的煽动政治家!
而对于阿泰儿这样的男子,应该提供足以使其充份发挥其才能的环境,只是,不管集聚多少个才智卓绝的人才,也无法弥补去年失去银发挚友的遗憾,这一点,凌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尤利娜,也就是那位哥拉斯家族的伯爵千金,对于凌云的战略,尤其是政治策略仍有一些不明白之处,因而两人私下研商。
“我们和自由行星同盟之间,真的没有和平共存之道吗?”
这不是疑问,也不是想加以确定,尤利娜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对方的回答也一如所料:“是的!是他们自己主动关闭了这条路的。”
凌云应道,或许自己也注意到这种过于武断的否定语气,他追述事态般地进一步补充说道:“假如他们真是一流的马其维利主义者,那么,他们就不会因为自己是奉行民主主义而执着于皇帝是个可怜的小孩这种感情层面的束缚了!”
“假如他们将皇帝和诱拐者一并遣返,就目前而言,我并不能在外交和军事上,随便策动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行动。事实上,是他们自己签下死刑执行书的。”
凌云始终认为,当国家权力为二流以下的马其维利主义者所垄断之时,也必是亡国之兆显现之时。
在历史洪流的流向中,有必然的因素,也有偶然的因素。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论是巴拿马王朝抑或自由行星同盟,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都种下今日“气数将尽”的恶果。
而就在这个时候,反映出历史的流向,对这一切作出了结的人-他凌云出现了,这种想法应该不过份吧!
只是,凌云无法忍受自己只是历史潮流的一个表象的想法,他是按照出自于己身的意愿,消灭巴拿马王朝和自由行星同盟,使人类社会从几个世纪前的怪物-巴拿马的顽强符咒中解脱出来的。但是,即使如此……
“伯爵千金……”
“是!公爵阁下。”
“你认为我的手段毒辣吗?”凌云的语气有点低沉,但至于里面含有什么样的感情,尤利娜并不想去想象。
因此当闻此问题时,尤利娜一时之间无以为对,而注视着伯爵千金的黑色眼睛却是一派认真。似乎在期待着某种自己期待的答案。
“如果我说不会,阁下会很高兴吧?”
犹疑了一下才这么回答,尤利娜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凌云想听到的答案。年轻的公爵,端整秀丽的脸上流露一抹苦笑。
“我非常感谢你!哥拉斯小姐。真的!那个时候即使我本人赶到山庄,姐姐也不会见我的。多亏有你设法相劝,姐姐才肯答应接受护卫。”
看到眼前这位年轻人沉缅于往日的情怀,流露出率真的感情,尤利娜不禁觉得,他和那个霸气的凌云简直判若两人啊!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有点幼稚,不应该这么问的。
只是,尤利娜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哪一个他才是他自己所喜欢的呢?她不由得在内心反问自己,不过凌云有点犹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就算姐姐不高兴,我也不能再走回头路了。如果我退出征服世界之路,又有谁能够统一宇宙,恢复和平的秩序呢?难道要把全人类的未来交给逆料难卜的自由行星同盟,或执迷于旧体制的反动份子?”
这种说法似乎是想让别人明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出自正当的理由。凌云想到这一点,立刻感到一阵嫌恶。他那黑色的瞳眸,泛射出锐利而强烈的光芒,再度恢复了支配三百无视亿人民的霸者神情。
“明天宣布废立皇帝!”凌云突然扬声下令道。也许他发现那种伤感的情怀并不适合自己,他意识到在答应银河好友的愿望没有实现之时,他没有资格考虑任何个人的事情。
七岁的李德二世,将被剥夺帝位,而继承他皇位的是一个八个月的女婴,她或许是巴拿马王朝自建立以来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皇帝,可能也是最后一位皇帝了。
凌云甚至可以想像,当旧体制派的残党获知他立一个婴儿继任帝位时,那种愤怒和憎恶已极的情景。
“那个黑发小子胡作乱为不说,竟还如此冒渎权威和传统!实是大逆不道之至!”
诸如此类的攻讦将交相而至,甚至有可能进一步燃起他们报复的火焰。然而,他们口口声声强调的所谓“权威”和“传统”,却不过是五世纪前巴拿马大帝所一手构筑的空中楼阁而已。
当支撑这个楼阁的两大支柱-政权与暴力消失时,楼阁自然也将土崩瓦解了。对于旧体制派所抱持的错觉,凌云一方面感到不解,一方面又觉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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