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不幸的幼帝,这位梅兰茨的副官就感到一阵伤痛。这个自己的意愿被忽视,被当成大人们阴谋及野心的小道具的七岁幼儿实在值得同情。
然而,现在的他已没有余裕去考虑到幼帝的事情。他必须投注全部的心力去保护梅兰茨,免受眼前的政治旋风所伤害,更何况,梅兰茨不是那种光顾着自己个人安全问题的人,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以免自己的内心想法为梅兰茨所知悉。
自此之后,这位副官的表情显得更严肃、尖锐。有一天,看着镜中人影的青年军官想起了在帝国首都的时候,自己被贵族的千金小姐誉为“乐观英俊的男人”,而现在,他的心情就像一个破产的老人,怀念昔日的欢乐与荣华般怅然。
尽管如此,这位仍有着自我的期许和对将来的展望,不过,其他大部分的人遑论明天了,就连今天该做什么都把握不住。就连正统政府的首相夏德伯爵也因为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态发展而大惊失色,旁人都难以想像他那变了色的脸要经过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被夏德伯爵硬拉进乐观的花园贪婪地午睡着而没有主见的亡命贵族们,除了作为这位副官冷笑的观察对象之外,根本已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这让流亡政府的人有心无力感越来越强,如果从无力感中排除恐怖和不安的成分的话,他们的精神状态就仿如坠落虚无的深渊一样。
新年度到来,“正统政府”的内阁会议很快地就召开了,然而,七名内阁大臣中却不见财务尚书和司法尚书两人。
而剩下的五名出席者中,宫内尚书却像是守着美酒之泉的怪兽般吐着满嘴酒气。他一手抓着威士忌小酒瓶,不时地往嘴里及会议用圆桌之间来来回回地送着。
军务尚书梅兰茨“元帅”也保持沉重的静默抗议。因此,关于亡命政权的将来只在首相兼国务尚书夏德伯爵、内务尚书、内阁书记长官三人之间进行着。
他们几人像是孵着无精卵似的,最后认真但是没什么用处的讨论被宫内尚书歇斯底里般的笑声所打断。
在其他人愤怒及指责的注视下,宫内尚书夸示般地突出他那变了颜色的脸。“容我说句真话,各位清高圣洁的爱国者、高傲的忠臣诸君:你们担心的并不是巴拿马王室的命运,而是和黑发小子作对的自身的安全吧?
当黑发小子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这个行星时,到底会给我们这些人什么样的惩罚呢?”
“宫内尚书,你难道想因这一次的酒醉行为而沾污你过去的所有名声吗?”
“我可没有好名声可以沾污啊,首相。我跟您不同。”
阴毒的笑声中央杂着酒精的臭气。“所以你们每个人藏在内心中,深怕张扬出去被外界知道的事情,我照样可以大声说出来。譬如,为了获得凌云公爵的欢心,自己双手奉上年幼的皇帝……”
他刻意于此时闭上了嘴,兴致勃勃地看着仿佛被人用一把无形的尖刀插进心脏的同志们的反应。
连梅兰茨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平静,惊惶地凝视着宫内尚书。圆桌发出碰撞声,内务尚书踢倒椅子站了起来。“你这个无耻的醉汉!你把帝国贵族的尊严丢到哪儿去了?忘了以前所受的种种恩宠和荣誉,光想到自己的安全,这种……”
不过这位尚书夫一时找不到适当的骂词,上气不接下气地睨着宫内尚书,环视着众人,他原是想寻求赞同者,但连首相兼国务尚书夏德伯爵都无意打破僵硬的沉默。
纠结在他们心头的藤葛不是那么容易清理的,除了梅兰茨之外,他们参加亡命政权都是经过一番细心盘算的,而当原本的盘算失败之际,下一个盘算立刻盘据心头,这也是必然的事情。
尽管如此,为了自身的安全而把幼帝献给凌云的想法虽然是一种强力的诱惑,但同时也足以引发他们的自我厌恶情绪。在无法取得平衡之下,就只得依靠酒精的强大助力了,那毋宁也是一种正常的表现。
让亡命政权首脑们的心理更形复杂的是他们本应效以忠诚的对象-李德二世-是一个完全不会刺激人们支持和同情心的小孩子,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实。
不曾学过自我抑制,只知以暴力表现,没有任何安定精神依靠的七岁小孩,在这些面对变乱而心绪摇摆不定的大人眼中,无异是一个讨厌的怪物。
所谓的忠诚心其实只是映于镜中的自我陶醉罢了,所以负责扮演“镜子”的主君就要反映出美好的影像,这大概就是为臣下者的愿望吧?
而李德这面镜子不管从那一个角度看来总是有太多凹凸不平之处。当然,这是成人们单方面的意见,被强迫推上宝座,结果又从宝座上被拉下来的七岁幼童是不该有任何责任的。
在形式上崇拜、敬爱着他的大人当中,谁都不曾想过负起培育幼帝人格形成的责任。
或许李德已经没有了被称为皇帝、被视为应该受到尊敬的价值了。在一万多光年之外的银河帝国首都,宝座已经易主。
在李德二世离开后,由黄金及翡翠雕砌而成的宝座上,坐着的是一个牙齿还没长齐的女娃儿。
她是银河帝国历史上最年少的皇帝,可能也会成为五世纪之前巴拿马大帝开创的王朝的最后一任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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