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头盔，我首先就朝卜思潇的座位上看，却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一边的老One张口就向旁边的钱智商发问：“我表弟——卜思潇呢?他情况怎么样?”
钱智商说：“当然是马上送医院了。隋助理、小苍、金喜莱、五号操作员几个人送他去的。你们进去时，我们就联系了救护车。”
老One松了口气，从座椅上站起来，问：“我请两小时假，去看看。在哪所医院?”
“就是离咱们这儿最近的长治医院了。好，你去吧。”这回又是主管技术部门的甄工给他批了假，但甄工看了下表，随即又说，“哎，其实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
老One又真诚地向钱智商说：“钱总，真心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他没说下去，眼圈红了，便匆匆走了。
“小卜出来后，情况怎么样?”我问。
钱智商摇摇头，回答说：“他出来后，也没有醒过来，一点知觉都没有，但活着是肯定的，有呼吸也有脉搏。身上的伤嘛，看来相当吓人。我觉得——”他停了一会儿，好像在琢磨或是寻找合适的词，最后才添上了：“伤势极其严重，比那个郑局长——重多了，那伙计是下半身没知觉，小卜是整个人都没知觉。”
我没说话，其实已估计到了，所以我才没跟着老One去医院。我想医院也治不了小卜。不过，他的伤却是能看到的，起码医院急诊室的大夫不会说他是装病，至少会给他一些挂盐水瓶、吸氧等治不好也治不坏的万金油治疗方式。
“让隋助理在医院找找病理科的任欣大夫吧，上回那个郑局长的事，我就找他帮忙看过。他算是对这种在虚拟世界受伤最有研究的大夫了。”我说。
钱智商马上说：“你就给直接给小隋发短信吧，把大夫的电话号码发给他。不过，这时人家也下班了吧?”
“啊，我倒忘了都这时候了，他可能回宿舍了。干脆我直接打给他吧。”
确实如我想的，任大夫又一口答应，说马上就过去看看。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叫，让我转过身来，原来就是个我很不熟的操作员，在接待部排行第二的“老兔”。我想是因为叫“老二”不雅，所以才从英文的“two”音转换的吧。他正站在门口，眼睛盯着那台放着刑讯室图像的电脑屏幕，那上面还在无声地“转播”拷打卜思潇——不，现在应该是他的替身——的实况。
“你是来接班的啊?这都啥时候了?”心情正不快的甄工口气比较严厉。
“我家里有事，让老五替我两小时，我还提前来了呢。难道他没替我?不会吧，我看这一层都运转得挺好啊。”他连忙辩解。
“算了吧，你马上接手工作吧，他刚才跟着去送人了。”
“这上面在放什么呢，电视剧?”他站在操作台上，看着屏幕，多嘴地问。
“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心思看电视剧?”甄工看来要发火了。
“老兔”赶紧说去别的单间巡查下，溜走了。
我想让甄工精神振奋下，便说：“啊，咱们把人弄走了，看来里面还啥也不知道呢。这件事咱们还算成功。”
甄工苦笑了一声：“是呀，这回再怎么拷打，也是白费了。因为现在这个小卜，是连句话也听不懂，更不能说一句话的。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我这水平也就是这样了。”
他的情绪倒好像更低落了，大概是通过这个事，更感到自己的差距吧。
我就算嘴再能忽悠，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屏幕上的审讯“实况转播”也结束了。显然，没有灵魂的小卜替身，在这些人回来后，第一次拷打都没挺过去。
只见里面的人把“他”从梁上放下来，两个人抬头扯腿就抬了出去，说明这具肉体已彻底失去生命体征。
甄工这才走过去操作，一会儿，屏幕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式。
钱智商刚才这一阵也一直在忙，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打电话，这时，总算把手机收起来了，从窗子那边走过来，对我说：“今天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至少游客无一人出事，确保安全，该处理的事也就这样了。你在这里面外边的，算起来时间也够漫长的了。我看，你赶紧去食堂吃点饭，早些休息吧，你毕竟岁数大一些，不比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人。走吧!”
我也忽然间觉得极度疲劳，那么长的时间一直神经高度紧张，一旦松弛下来马上就不行了，好像立马要睡一觉才行，饭倒是一点不想吃。
于是，我马上回到宿舍，倒下头就想睡，不料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了，似乎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爬起来，给隋声打电话询问情况。
隋声告诉我，卜思潇的情况很不乐观。那个任大夫赶到后，经过仔细检查和询问后，将他叫到一边说，病人内伤极其严重，就算侥幸保住性命，意识也很难恢复过来，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不过，值班的大夫好像根本不认可这个任大夫，在用万能的输液方式治疗。
金喜莱、小苍等一同过去的人，按钱总的意思已经下班回家，他和操作员老五现在正在回公司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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