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刚来公司时,老One——也就是老贾,同潘学一样,也是对她说三道四的人,她自然知道。二是她的工作现在其实忙得很,说忙不能来谁都会信。三是大家都知道主要领导(也就是钱智商)对卜思潇的态度,不来参加葬礼,不少人自然要和领导保持一致。
有这么三条,她不去也是很正常的。
现在,人生下来就有一条龙的服务网络——从婴儿身上搂钱的网络,包括第一口奶、尿布、奶粉、保姆等,都已经在起跑线上就位。
同样,人死去也有一条龙的搂钱网络。以前我还没太注意到,这回出席葬礼,才发现医院已经被丧葬用品店和公墓中介包围。听说人刚在医院咽气,马上就会一群人冲上来围着家属,让你买他们的衣服、供品,以他们的墓地安居,进驻他们提供的骨灰盒。
这些人鼻子可能比狗还灵,能马上嗅出死人味道,换言之,也就是金钱的味道。
我们走进灵堂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总共也不多,二十来个人,厅里显得有些冷清,同刚才参加的吊唁真是冰火两重天。
除了小卜的家人、亲属,来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可能是他的同学,或是他在电子竞技队的队友吧。
公司总共来了十多个人,接待部其实不少人要来,偏偏离不开,在这里的老五、老九几个人,都是夜班的,也和老贾关系密切。
稍感意外的是,张英也来了。
我想起来,老贾在任上,确实对她很好,她是个非常淳朴厚道的人,当然不会忘记。
老贾张罗迎接来客,见到苍井溢,他也是有些意外,连声说:“谢谢,谢谢能来。”
苍井溢轻轻说:“应该来的。他也是为公司尽了力了。”
我在人群中意外发现了已经算很熟识的一个人:任欣医生。
“你怎么也来了?”我跟他轻声打了个招呼。
“当然应该来。我们终究没有能救得了他,他是用另一种方式为现代医学做了贡献。”他说,“真是想象不出来,他在里面到底受到了怎样的刑,有的骨头都断了。连我也不相信,虚拟的伤害竟真的会在肉体上造成这样重的后果。唉。”
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睛都有点发直了,可能又回想起当时的震惊场面。
躺在灵床上的卜思潇,现在很平静,年轻的脸上又呈现出青春的朝气,这是殡葬化妆师的手艺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依稀能看出皮肤下曾有的瘀血、隐形的伤痕。
想起那天晚上,他是何等英姿勃发,那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我不禁在心头涌起一阵哀伤之情。
追思会开始了。一个四十六七岁、戴眼镜的人走到前边,老贾介绍说,他是卜思潇小学时的一个班主任。
他看来是个很严谨的人,手里还拿讲稿。
他样子也是很激动,一到前边就摘下眼镜擦眼泪,不知怎么把眼镜架弄断了,他索性脱稿讲了起来:“卜思潇曾是我的学生,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孩子很不一般,思路挺超脱的,有自己的主意,他不喜欢现在的知识灌输体系,也讨厌考试,从现在流行的观点看,他不是个好学生。当时就有人断言他今后不会有出息,别说考上大学,连中专也进不了。不过,真的就是上了大学,特别是重点如北大、清华才算有出息?我想问,一次世界冠军,数次全国冠军,这样的人没出息?那什么人才算有出息?当然,这些个冠军在一些人眼中可能觉得比奥运冠军差远了,就是个玩的冠军。我不管,我为卜思潇曾是我的学生感到自豪!不错,我的学生也有进北大、清华的,我觉得小卜一点不比他们差,甚至更强!这两所大学在世界上是个什么排名?它们的学生们又能排到哪里?小卜的世界冠军,可是货真价实!”
我也感到震惊,这位还真是“非典型”老师,在学校里大概极端稀缺。他能教出小卜这样的学生,真不是偶然的。
作为主持人的老贾郑重地说:“现在请卜思潇所在单位的领导、红楼穿越游公司系统联络部主任老晨致辞!”他说完,向我投来热切的目光。
我走上前去,开始讲起来:“我代表公司的领导,在这里向卜思潇的家属表示诚挚的慰问,对刚走上岗位不久的这位年轻人过早离去表示衷心的哀悼!”
由于答应了老贾,“代表”一把公司领导以安慰小卜的父母,所以我上来就是“拉大旗做虎皮”,打了个冒支。看到小卜的父母确实宽慰和感动,但眼睛一瞥,却见公司一干人个个都显得很吃惊,我又有点心虚,接着讲的话便有些不那么流利,有点结结巴巴:“卜思潇来到公司,就在我这个部里,说起来,我,我还要向他的家长表示歉意,当初,是我提议公司招聘他的,当时,以为自己是做了件对公司、对他本人都有益的事,但没想到,后来,后来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我,我真的——”
我说着,感到真的很难措词,看到他的父母神情显得很难过,我索性不再费劲措词了,就说说心里话好了,澄清人们的误解。
“我想说,卜思潇接受聘任以来,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他很敏锐看出了公司早晚要面对的不利形势,一心想为公司分担担子。他并不是一个只管个人玩乐的青年,就像当前社会上人们对九零后的看法。而且,他绝对有想象力,十分大胆,是我这样比他大了二十来岁,但思维已有点僵化的人所想不到,也根本不敢想的。现在,我想回述一下他牺牲那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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