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向后靠着,朝着船舱对面的埃蕾娜微笑着。她安静友善地坐在床上,制作一部关于武器操练的指南。伯沙瑞军士坐在一张小折叠桌边,给他们的私人武器做清洁并重新充能量。埃蕾娜也对迈尔斯报以微笑,并从耳朵上摘下了耳机。
“你想出什么体格训练课程给我们的,哦,新兵?”他问埃蕾娜,“他们一些人看起来有一阵没经常锻炼了。”
“都安排好了。”她向他保证,“我明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操练一个大团队。哈利菲将军打算借给我一间冶炼厂职工用的健身房。”她停下,又补充了一句,“说到有一阵没锻炼——你不认为你最好也去么?”
“呃……”迈尔斯说。
“好主意。”军士头也不抬地说。
“我的胃——”
“这对你的军队会是个好榜样。”她加了句,还故意天真无邪地朝他眨着那双深色大眼睛。
“谁来警告他们别把我掰成两半?”
她的眼眸闪烁起来,“我会让你假装成你是在指导他们。”
“您的运动服,”军士吹走神经爆裂枪银色枪口上的一点灰尘,朝他的左边方向点点头,“在壁橱最下面一个抽屉里。”
迈尔斯认输地叹口气。“喔,好吧。”他又看看手表,现在随时会到。
船舱的门开了。是那个埃斯科巴女人,她准时过来了。“你好,维斯康笛技术员。”迈尔斯愉快地说,但他的话停在了嘴边,因为那个女人正用双手举起一把针弹枪,瞄准。
“谁都不许动!”她喊道。
这句话是多余的。至少对迈尔斯来说是这样——他已经震惊地张大嘴,骇然地僵在那里了。
“这么说,”她最终开口说。憎恨、痛苦和疲惫令她声音颤抖,“是你!我一开始不能确定。你……”
她在和伯沙瑞说话,迈尔斯猜想,因为她的针弹枪正对着伯沙瑞的胸膛。她的手在战栗,但瞄准的方向没有动摇。
当门打开时,军士已经拿起了一把等离子枪。现在,难以置信的是他的手垂在身旁,武器在手里晃荡着。他从攻击的半蹲伏姿势转为了靠墙站直。
埃蕾娜盘腿坐着,这个姿势要想一下跳起来是很困难的。她的掌上显示器落在了床上。耳机里发出微弱的声音,轻得像只昆虫在一片死寂中呜叫。
埃斯科巴女人瞄了瞄迈尔斯,随即转回到她的目标。“我想让你知道,内史密斯司令,你所雇的保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哦……你为什么不把针弹枪给我,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伸出一只手,试探性地邀请说。他的胃开始紧张地颤栗,颤栗逐渐向外辐射。他的手愚蠢地哆嗦着。这不是他预想的会面方式。她喑哑地叫着,把针弹枪对准了迈尔斯。迈尔斯退后,她立刻又瞄准回伯沙瑞。
“那个人。”她朝军士点点头,“是一个前贝拉亚士兵。我早就该想到,他会躲进某支不起眼的雇佣军舰队里。但在贝拉亚侵略埃斯科巴的时候,他曾是弗·鲁提耶司令官的主刑吏。也许这些你都知道——”她的目光就像剥皮的刀,似乎在穿透迈尔斯。虽然她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可这“一会儿”相对于他正在溃败的速度,真是漫长。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他瞥了一眼埃蕾娜。她睁大了双眼,绷紧身体想要跳起来。
“司令官自己从来不强奸他的受害者——他宁可瞧着。弗·鲁提耶是塞格王子的娈童,也许是怕王子吃醋。可是他发明出更多拷打方式。王子在等着,因为他对怀孕的妇女特别着魔,我猜弗·鲁提耶的手下就有义务去满足——”
迈尔斯的脑海里有一百个他不想知道的联想在嚣叫:不、不、不!这么说,这就是那个潜在的答案。要多久他才会明白不该问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埃蕾娜的神情是彻底的愤怒和不相信。上帝保佑他能让这种神情保持下去。他的眩晕枪在伯沙瑞的桌子上,就在对峙的两人中问。他有机会冲过去拿到它吗?“落在他们手里时我才十八岁。刚毕业,不是战争狂人,只想参军保卫家园。但那里不是战场,而是人间地狱,贝拉亚高层指挥官不受约束的卑劣力量在那里不断增长……”她的样子近乎歇斯底里,仿佛原来冰封已久的恐惧正在喷薄而出,而且比她所预料的更加势不可挡。迈尔斯必须让她冷静下来。
“而他,”她的手指在针弹枪的扳机上扣紧了,“就是他们的规矩、他们最好的演员、他们的宠物。贝拉亚拒绝交出他们的战犯,而我自己的政府为了息事宁人,把本该给予我的公正廉价卖掉了。所以他自由了,成为我二十年来的噩梦。但雇佣军舰队有自己的法律。内史密斯司令,我要求将此人逮捕!”
“我不——那不是——”迈尔斯开了口。他转向伯沙瑞,他的眼神在恳求伯沙瑞能否认——这些都不是真的。“军士?”
喷涌而出的言辞像毒液一样浇向伯沙瑞。他的面孔痛苦地扭曲起来,蹙着眉在努力——回忆吗?他的目光从女儿移向迈尔斯,又移向埃斯科巴女人,然后一声叹息。只有当一个人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被允许再看天堂一眼,才会有他现在脸上的这种眼神。“小姐……”他嗫嚅着,“你还是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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