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元苦笑了一下:“放心,吾好美色,可吾更爱生命。”
从咖啡馆出来,两人才发现,下雨了。春雨在天河南路上扬扬洒洒,飘进车灯霓虹灯里的彩色雨丝,似雾迷离。
3.3
目送着周莫如上了的士之后,区元在街上随便吃了碗桂林米粉,回到家,已是十点时分。
开电脑,上网,在Google上输入“破月”两字。一搜,Google给出的相关项,绝大部分都是有“张三影”之称的宋词人张先的名句:“云破月来花弄影”;另外两种,一是关于报刊的“破月”订阅,一是类似“油价攀高电子股回档台股盘中跌破月线”这样的经济词。
显然,这些都跟周莫如的“破月”无关。
区元还想再查,突然,“最高指示”的手机彩铃又响了起来。又有料了?区元按了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那头死寂一片。
“你好,请问哪位找……”
还是沉默。
“有病啊!”区元正想关机,突然,一声幽幽的叹息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从右耳钻进去,在脑里盘旋往复,再左耳穿出,把区元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刚想再骂人,“嘟-嘟-”的声音响起,对方关机了。
我招谁惹谁了我!区元查看来电号码:13622206191——这电话怎么有点熟?对了,上次那个骚扰电话也是这个号码!怎么这么巧?
一阵莫名的烦躁袭上来,区元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
刚喝了一口啤酒,对讲门铃响了。区元放下啤酒,走到门口,按下对讲键:“你好,哪位……”
“你好,是区先生吗?”
“是我,您哪位?”
“哦,我是楼下保安。刚才有位先生来找你,却不知您住几楼几号房。因为我们从没见过他,所以就让他先登记。我们刚想跟您联系,一转身,他就不见了。这事我们得跟您说明一下,是他自己走的,我们可没赶他。”
“什么?”怎么今晚怪事一茬接一茬的,“他没说他叫什么吗?”
“没有。”
“他长什么样?”
“很高的,应该有一米八以上,打扮很奇怪,穿着黑风衣,风衣帽套着头,不知长啥样。”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区先生,最近治安不好,我们提醒你注意一下出入的安全。”
“谢谢。我会注意的。”
一米八以上,穿着黑风衣?熟人中没这样的人啊!区元心里忽然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慌。他不禁想起周莫如,想起她所说的神秘的“破月”……莫非,我只是对她有过非分之想,也会招来灾祸?
荒唐。
躺在床上,区元发现心跳得很快。闭上眼,却总是看到周莫如站在眼前……他索性找出采访本,翻到跟“沙太杀夫案”有关的庭审记录和当事人采访部分。
采访本上笔迹凌乱,内容前后杂乱无章。但因为事件刚过去不久,区元的记忆还是新鲜的,看着本上的记录,马松发被他老婆叶芳兵所杀的全过程,像windows碎片整理一样,慢慢在脑里复原——
虽然有“中国情人节”的美称,但由于不是法定假日,元宵节对于广州的新移民来说,实在刺激不起多大的过节欲望。连日的阴冷天气,也使位于城市边缘的沙太路一带冷清了不少。元宵夜偶尔响起的零星鞭炮声,反倒成了对这个传统佳节的冷嘲热讽。
凌晨两点左右,马松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蹑手蹑脚地回了家。
早在春节前,周之愠便从老家赶来跟女儿周莫如一起过年。马松发假惺惺地跟老婆商量,将叶下红安置到另一间宿舍,让周之愠跟女儿住在了一起。在年前年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敢再找周莫如了。所以,直到案发,没人知道马松发元宵节那天晚上是跟谁厮混去了。
家里静悄悄的,一切正常。打开卧室门,床上传来老婆叶芳兵轻微的鼾声。马松发松了一口气,走进卫生间,脱光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又摁下自动洗衣掣。然后,他打开电热水器,美美地冲了个凉,直到确认身上再没有异味,才放心地钻进被窝。
一阵困乏从腿肚处漫延至全身,他很快便呼呼大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马松发感觉有些不对劲,睡得很不舒服,连身都翻不了。他惊醒过来,发现室内月光满屋,老婆叶芳兵披头散发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马松发吓了一跳,刚想起床,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他吃力地抬头一看,全身被剥得精光,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紧紧困缚住了,身体在床上被捆成了一个“太”字!
“叶芳兵,你这是干什么?!”马松发大喊起来。
叶芳兵一声不吭地上了床,挪到马松发的头附近——突然,她迅速解下自己的胸罩,揉成一团。马松发还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她的左膝盖猛地往下一磕,狠压在马松发的额头上,一手捏住马松发的鼻子,一手把那团胸罩用力塞进了马松发的嘴里!
马松发目眦欲裂,却挣扎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
“三年了,姓马的。”叶芳兵盯着马松发,一字一顿地说,“我早跟你说过,我的人和钱都给了你,你发达了,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三年了,三年来,我在暗地里盼着你能收心,可你越来越不拿我当回事了!现在,你怪不得我了马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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