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帮忙么?”冷笑——男孩上前一步,伸手将速写本抢了过去。“我必须说,你记忆力惊人,以前我就知道,即使不面对面,只靠回想也可以把见过的东西全部画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捏住最后的那一页纸,再猛地用力撕下。“……但,这可不是你应该记住的东西。”
“你做什么!”
“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准备工作。”上前一步,手再次抬起,轻轻地,若有若无地贴住了拉斐尔的肩膀。“怎么说好?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你说朋友……”拉斐尔愣愣地看着对方,脑海深处,记忆地碎片不断碰撞,重组,画面在浮现,声音在回荡。
突然间他想起了许多:对方的来历,对方的名字,还有对方当下这个举动的意义。
但已经晚了……
“别这样!”
正午时分,十七街的上空回荡着拉斐尔近乎绝望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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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现在感到很恼火。
林恩的怒火持续了有十年之久,但像现在这么旺盛还是头一回。
他的儿子,拉斐尔昨天下午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直到今天傍晚时分,自己耐不住性子打开屋门才发现他就躺在脚边。
实话说,对于自己的亲子,林恩并不在乎,如果拉斐尔在外面死去,很难说他会不会为此掉上哪怕一滴眼泪,之所以会想出去寻找,也只不过是担心以后再没有人当免费的劳力,照顾自己的起居饮食罢了。
话说回来,其实推开门的一刹那,林恩心里是很高兴的。
当然和躺着的人无关,而是在于那瓶摆在地上的酒——五十年陈酿白兰地,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从封印上看,似乎是蜘蛛之巢的所有物。
为什么拉斐尔会带回一瓶蜘蛛之巢的酒?这个问题单以林恩那早已醉死的大脑,原本是不可能找到答案,但问题是,他看见了另外一样的东西,那东西就摊在儿子的脚边,虽然被撕去了一页,但他知道,那是速写本。
于是林恩就感到很恼火,确实,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感到生气了。
他弯腰抓住拉斐尔的衣领,仿佛拎着一只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进屋,然后再重重丢在地上,接着,他去到里屋,端出早上未倒的洗脸水,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地泼了下去。
“你画画了?”看到儿子渐渐醒来,他便这么说,同时将手中酒瓶的封盖去掉,用满是胡渣的嘴对着猛灌一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我讨厌画!”他大吼,一脚踢向拉斐尔的肚子,将刚刚站起的少年送到客厅的另一头。“你知道我说过你不能画画,你知道你不应该画画!”
“你在想什么?”一口酒下肚,他感到胸膛热了许多,力气也大了许多,于是摇摇晃晃上前,抓住儿子的头发,提起。“你知道,那些画……”再狠狠撞向墙壁。
“是恶魔!”
“画是恶魔……”他一边哭一边笑,歇斯底里。“……会毁了我们的。”
拉斐尔没有反抗,或许他早已习惯,或许他知道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他只是慢慢抬起头来,一动不动的望着林恩,嘴唇张了张,似乎在说什么,但声音太小,根本就无法听清。
“……总之,我不许你画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儿子那副模样,林恩只觉得心里有些……胆怯?于是他狠力扇了儿子几个耳光,只打得对方两狭都是红印,嘴角全是鲜血,这才慢慢站起,然后拽着拉斐尔的头发,踏着蹒跚得脚步去了二楼。
他将拉斐尔丢进以前是画室现在是禁闭室的房间,然后才转身退出回到楼下——当然,他锁上了门,也没忘记临走前狠狠再踹上一脚。
这样,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几十分钟前的那几十个小时一模一样。
……也许不是,毕竟,现在他有酒了。
五十年陈酿的白兰地,入口香醇,后劲极大,他一口接一口地喝,过了不一会,胸膛热气更盛,然后头脑也开始变得有些昏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酒瓶变成了两个,然后三个,四个,握着酒瓶的手也一样……他依然一口接一口地喝,并只希望能够就这样一口接一口直到永远,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他憎恨的东西,他想忘记,想逃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有酒,他真想即刻死去。
林恩以前是个画家,虽然不入流,但努力。
因为不入流,他无法画出美丽的画稿,因为努力,他日以继夜钻研,废寝忘食地磨练技术……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因为无法忍受丈夫对画笔和颜料的痴迷,美丽的妻子在某个夜晚不辞而别,并从此了无音讯。
而将一切都怪罪于画笔的林恩,也从此开始憎恨自己过去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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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禁闭室——
常年累月的拳打脚踢下拉斐尔已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虽然父亲下手从不留情,如今脸上,肩膀上,胸口,腿上也尽是淤青,但总归骨头没断。小心听得楼下呼噜声响渐渐传来,他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吃力地用手支着身体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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